“他们还没离开，你想见他们吗？”
暗淡的蔚蓝色眼睛平静，如同静谧的天空，纯净无情。
“我没有想和他们说的话。”
阿发斯抱住玩偶，黑色手环禁锢着手腕。
他露出毫无攻击性的笑容，“而且现在学院应该也不想我和他们有所接触。”
“特别是沈霖。”
站在收容所前，见沈霖时不时回头看向宿舍楼的方向，林亦同样看了过去。
“你在想阿发斯的事？”
知晓阿发斯身份有异后，他们没有再见过那个懦弱爱哭的少年。
询问薛月也只得到他被看守在某个地方，暂时与其他人隔离的消息。
——他所展露的强大远超预期，无法再放任他混入学生之中。
在他们回到学院后，对于一些事一知半解的维特曾来找过沈霖。
他问，“你知道阿发斯去哪了吗？和路雅心那次的失踪事件有关吗？”
问出这句话时维特忽然想起那次与阿发斯的交谈，回想着每一处细节，他终于意识到他曾忽略的事情。
阿发斯始终在抗拒着与他亲近，或许是因回忆的滤镜，阿发斯的表情也多了些许冷漠。
维特摇头，挥去这样诋毁朋友似的记忆，他殷切地看着沈霖，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消息。
沈霖怔住，他避开维特看来的视线，看向对面空荡的床铺，干净整洁，与他身下的床截然相反。
“抱歉，我也不清楚。”
维特失落地垂下头，随即又两眼放光，“那你能看到他在哪里吗？”
沈霖拽着被角，彷徨地躲避维特的目光，他摇头，“抱歉。”
他把难题扔给学院，“或许老师们会知道些什么。”
“我问过了，”维特有气无力地叹气，“但齐老师说阿发斯只是因为一些意外暂时不能来上课。”
敷衍的理由，仍然没能解释阿发斯失踪的原因。
维特担心阿发斯出了什么事的同时也在猜测他是否因沈霖室友的身份被卷入危险之中。
他偷偷摸摸瞥了眼沈霖，注意到他眼底的心虚和歉意，这一份猜忌逐渐扩大。
他握了下拳头，又无力松开，他挠头，扯出僵硬的笑容，“如果你看见他的话，能麻烦告诉我一声吗，我们小队还在等他一起练习。”
“…好。”
听到林亦的询问声，沈霖回过头，笑着摇头，并未告诉他刚刚的走神是因为什么。
林亦没有强求，他扫了眼沈霖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色，跨出一步，恰好在他们之间的铭瑄下意识让位，挤到沈霖身旁。
小孩子较高的体温透过轻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给沈霖。
他按住铭瑄乱晃的卷毛，失笑，“不要欺负小孩。”
正在前面看着季悦雪动用异能撕裂空间，祁南捕捉到关键词，立马扭过头。
他义愤填膺，“什么，林亦你怎么能欺负小孩！”
林亦终于明白为什么范绫那么喜欢对祁南动手。
他冷着脸，一脚踹上祁南大腿，力度并不大。
完全没想过林亦会对他动脚，毫无防备的祁南一个趔趄，直直摔进打开的空间之门。
“林亦！”
范绫看林亦的眼神越发柔和。
与他们存在隔阂的不仅仅只有沈霖一人，然而此时林亦的行为分明带着几分连本人也未能察觉的亲近。
之前种种糟糕的经历也许并非全无益处。
看也没看范绫，林亦拎着满脸迷茫的铭瑄跨入门内。
留在最后的范绫和沈霖两人对视一眼，眼底充斥着相似的笑意。
范绫等沈霖走到身侧才抬步，“你刚刚又在欺负林亦？”
抬起张乖宝宝的脸，沈霖无辜歪头，“我没有。”
范绫意志坚定，她动了下手指。
“嗯，是我看错了。”
沈霖踏进门，还未看清周围的环境，就听见祁南悲痛的控诉声。
“林亦你和班长学坏了！”
林亦毫无所动，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环视四周。
陌生的地方，简易的白色楼房规整地排列在眼前，穿着统一作战服的异能者穿梭在其中。
熟悉的身影向他们跑来。
“薛所长，”看到薛月，唐克下意识哆嗦了下，他及时刹住脚，距离薛月五米远，头顶触角颤颤巍巍。
“我带你们去指挥官那里。”
他靠向在他看来最为正常的沈霖，边走边向他们介绍，“那是我们的营房，之后一段时间你们也会住在那里。”
他带着几人拐向不远处独具尼特尔特色的建筑，“这里是作战指挥中心，也是指挥官办公的地方。”
外部简陋，指挥中心内部却十分广阔，穿过几道走廊，唐克晃着触角敲响办公室大门。
“进。”
门后传来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清丽女声。
打开门，办公桌前，全身包裹在作战服中的女性面容姣好，一头短发清爽利落。
脖颈处干干净净。
李青曳站起身，露出半透明的下肢，似是微风抚过浑浊的湖水，朦胧的波纹潋滟。
她快步走到薛月面前，俯身伸手，“好久不见薛所长，之前圣碎山脉的事感谢你的出手相助。”
薛月淡然与之相握，没有说什么套话，坦然应下指挥官的感谢。
李青曳莞尔，她直起身，正视初次见面的佣兵小队。
分明身高比沈霖还矮上几分，凌厉的目光却极具压迫感，那其中是对同阶层异能者的打量和审视。
鲜红的纹路悄然自林亦颈侧攀升，他本能戒备着眼前的女人。
范绫周身更是弥漫起刺骨的冰雾，祁南红色发丝间闪烁起点点火星。
只有铭瑄犹豫几秒，选择躲在林亦身后。
沈霖笑吟吟地回视李青曳，眼前浮现起世界重塑前齐黎所看到的尼特尔沦陷时的最后一幕。
强大的空间系异能者战守在最后一刻，靠着她，他们和其他幸存者才得以逃脱。
离开尼特尔前，齐黎回过头。
半空中李青曳的身体自内部不断膨胀，如同伸缩的橡胶皮套，达到某一临界点被彻底撕裂，留下漫天血色。
与天空交相呼应。
“你看到了什么？”
察觉到沈霖涣散的视线，知晓他异能的李青曳气势陡然一收，上扬的眼角弯起。
“还是说你看到了我未来死亡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