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瑄仗着年纪小，充当缩头乌龟，林亦却做不到。
他曾对沈霖说过朋友间不应存在谎言，这一认知从未改变。
但对上沈霖清凌的眼睛，他准备好的解释卡在舌尖，简单的芯片二字始终无法脱口。
都已经知晓被动了手脚，植入芯片这样的真相似乎并不重要。
除了增加不必要的痛苦，没有任何意义。
林亦神情愈发冷冽。
“林亦？”
“群星会在你脑内植入了芯片。”林亦语速很快，带着初见时的冷硬。
沈霖表情一瞬间变得空白，几秒后他本能扬起笑容，没有任何情绪的笑容。
仿佛固定的程序迫使他做出违背内心的行为。
“嗯，我知道了。”
他顿了下，没有过多关注这件事，转而追问道，“所以在我失去意识后发生了什么？”
“我们是怎么获救的？”
远比想象中更加冷静的态度令人不安，林亦手臂绷紧，不确定沈霖此刻的心情。
他犹豫几秒，只告诉沈霖是学院及时出现救下了他们。
这是真相，不过只隐去了一些细节。
比如他曾为保护红心挡在他身前。
林亦很清楚即便没有沈霖，他也不可能伤到红心，偏偏沈霖还是受到操控挡在他们之间。
这显然是红心有意为之。
是对他的嘲弄。
“真的只是这样吗？”
内心升腾的杀意停滞，林亦僵在墙边，视线下移，没有直视沈霖的眼睛。
“齐黎醒了。”
“嗯？”
林亦半垂着眼睛，淡漠地叙述事实，“学院将他交给群星会救治。”
沈霖笑了下，注意力仿佛被转移般询问起齐黎的状态。
林亦暗自松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张合，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在经历类似的事情后，他能和沈霖平和地讨论事情，而不是相互对峙。
却让他更加烦躁。
“他没事，现在在和薛月谈话。”
“薛月？”
“救下我们的人，一个强大的异能者。”
在沈霖和林亦交谈的同时，从圣碎山脉赶回的薛月正坐在齐黎床边。
“好久不见。”
齐黎倚在床头，打量着薛月的脸色，“薛所长，我记得我曾提醒过你不能再胡乱使用异能。”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在异化前你就会死于器官衰竭。”
强大的异能伴随着代价，这一点在薛月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的异能以他的身体作为代价，夺取着他的生命力。
薛月抚摸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大腿，语气平淡，“我知道。”
比起异化，死于疾病已经算是不错的结局。
他靠坐在轮椅上，全白的眼睛正对齐黎，“在王城你遭遇了什么？”
遭遇了什么？
一场不知是否有人为干预的意外。
毫无预兆，突然被传送到聚集的恶魔群中，齐黎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但本能让他划破自己的双臂，血液成为保护自己的利器。
可惜聚集在城墙角落的恶魔均是中级恶魔，异能枯竭的齐黎难以抵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因为某种含有酒精成分的果实陷入意识不清的状态，齐黎堪堪从他们手下逃脱躲进附近的废弃场中。
徘徊在废弃物外，几分钟后，找不到目标，它们失去兴致，打着酒嗝，蹒跚着回到小巷继续品尝禁果。
强烈的腐肉气味遮盖住了齐黎身上的“美食香气。”
齐黎也失去了意识。
薛月还是好奇，“你觉得为什么群星会要将你们送至王城各地？”
甚至还把齐黎直接送进恶魔堆。
齐黎和群星会之间有仇？
“不清楚，但应该和沈霖异能封锁这件事有关。”
醒后，齐黎也从老师群中了解到林亦他们的大致遭遇。
“或许群星会又想尝试创造客观条件，抵达他们所期望的未来，封锁异能仅是为了不让沈霖碍事。”
“那么你觉得沈霖有没有可能从一开始就被芯片操控？”
薛月提出另一种可能性，他拿出那块从阿发斯宿舍搜查出来的腕表。
“上面存在很多与沈霖有所联系的指令。”
还未曾听说过这件事，齐黎心沉了下来，他接过腕表。
表盘中央一片漆黑，但能看到之前几条简短的指令。
[出去]
[引导众人达到指定地点]
[保持缄默]
[预知能通往王城的未来]
再之前的指令无法查看，但仅是这短短几句已经能够确定这块腕表与沈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是……
“为什么它会出现在学院宿舍里。”
这样的操控器应该掌握在群星会手里才对。
薛月手指无意识敲击着大腿，“或许这只是个块能够阅览指令，属于阿发斯的通讯器。”
“我尝试过，无法在上面编造任何文字，只能单方面收取信息。”
齐黎摩挲着表带，眉头微皱，“群星会是怎么解决信号问题的？还是说芯片并非只是单纯的科技产物？”
“通讯器经过特殊处理，或许群星会中有人的异能与科技手段有关。”这是薛月认为最合理的猜测。
“如果真有能够操控人类的完整技术存在，外界那群人必定会欣喜若狂。”
抚上颈边的项圈，薛月扯了下嘴角，可惜面部肌肉僵硬，他根本无法展露笑容。
“这样无法完全解决异化者的项圈可都耗费了他们十几年的研究，我不觉得恶渊内部会存在比那群所谓专家更厉害的研究员。”
“芯片必定是某种异能产物。”
说罢，薛月视线落在齐黎脑部，“你有见到群星会的研究员吗？”
齐黎摸了下额角，体内的血液像是保护主人的骑士仔仔细细搜查着每一个角落。
半晌，他摇头。
“我只见到了我的学生，他们正在准备群星会所需的实验体。”
究竟怎样的实验需要如此大量的尸体？
齐黎有许多猜测，可没有依据，这所有不过是无稽之谈。
关于这次群星会目的不明的实验，他垂眸，紧盯那条指令。
[通往王城的未来]
“对了，”薛月似乎想起什么，“扬子余让我告诉你，你们失踪时出现的空间裂缝似乎与群星会无关。”
“那是前线多名空间类异能者异能失控暴动所导致的意外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