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被众人所关切着的齐黎意识逐渐清醒。
可眼皮沉重，他无法睁开眼，也无法向身体下达指令，连手指都无法弯曲。
他的意识仿佛被困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但他能听见耳边隐约传来的熟悉人声。
“齐黎什么时候能醒？”
是米蕾娜的声音。
这里是哪里？
安静了几息，路雅心的声音响起。
“我不知道……”
路雅心揪着衣摆，竭力隐藏起内心的不安，“他身上的伤明明已经痊愈了。”
两天前路雅心被莱亚带到了这处不知位于何处的实验室。
交给她的任务只有一个——修复群星会收集而来的所有尸体。
这两天因格米扔到她眼前的稀碎肉块，路雅心难以正常进食，异能也岌岌可危，处于枯竭的边缘。
而她需要处理的尸体还有上百具，正安置在格米的空间中。
这些尸体从何而来，就连格米也不清楚，他只是麻木地收集着间断性出现在实验室中的尸体。
防止尸体进一步腐烂。
正因此在米蕾娜和齐黎掉落在他们眼前时，格米下意识想将他们收拢至灰雾内。
如果不是路雅心发现异样，及时制止，齐黎两人或许早已在灰雾中化为血沫。
而那时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见到浑身是伤的老师们，路雅心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她担心群星会会把老师们当作所谓的实验体。
好在红心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路雅心可以遵循本心安心为他们疗伤。
但痊愈后齐黎和米蕾娜都没能醒来，路雅心的惶恐逐步扩大。
她的异能失败了吗？
还是说虚有其名的她无法救下爱护过她的老师们。
好在现在米蕾娜醒了过来，路雅心的恐惧消退了不少。
她看着睡颜平静的齐黎，斟酌片刻，咬牙再次伸出手，暖橙色的光晕瞬间包裹住齐黎。
齐黎早已痊愈，路雅心自然没有感受到丝毫痛苦，她抿唇，回想起之前为齐黎治疗时感受到的痛楚。
很强烈，延绵不断，仿佛齐黎全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在传递着疼痛的信号。
那时路雅心才明白齐黎的代价意味着什么，那是对伤痛的渴望，是病态的欲望。
但无论她治愈多少次，齐黎仍未能从沉睡中清醒。
“米蕾娜老师，”路雅心内心纠结着，小心翼翼询问米蕾娜，“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垂眸的模样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动物，不敢向主人讨要食物。
“碰到了一些意外。”
米蕾娜对待路雅心的态度依旧，在她心中，路雅心是她的学生，这一点不会改变。
看出路雅心对群星会所做的事一无所知，她转而问道，“群星会让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路雅心顺了下自己的长发，毫无自己就是群星会“圣女”的自觉，“修复尸体。”
她指向靠在实验室一角的格米，“需要修复的尸体以及修复完毕的尸体都在他的空间里。”
米蕾娜皱眉，“你参与过红心口中所谓的实验？”
路雅心摇头，手搭住手术台，站姿罕见地有些歪扭，她定了下神，“没有，事实上我从未见过红心进行过什么实验。”
是因他们还没被群星会接纳，还是因群星会的实验陷入了瓶颈？
米蕾娜无从而知，她打量着实验室，视线在格米身上一晃而过，落在看似出口的金属门上。
仿佛与空间融为一体，打不开的门。
这里是封闭的独立空间。
察觉到这一点，米蕾娜又一次看向路雅心。
这样阴冷的环境下，和之前相比更为消瘦的少女眼中多了些许阴郁的色彩，并不明显，却和少女圣洁的外表大相径庭。
米蕾娜不擅长做心理辅导，也看不出路雅心此时真实的内心想法。
但她知道路雅心需要休息。
“路雅心。”
意识有些恍惚，路雅心迷茫地抬起头，关系并不亲密的老师别扭地拍了下她的头发。
“不要再浪费你的异能。”
路家夺目的银色发丝是他们家族的象征，是不容许他人随意触碰的存在。
路雅心从未被如此亲昵地触碰过头发，她本以为自己会下意识排斥这样的接触，可直到头顶的暖意消失，她仍僵在原地。
手足无措。
米蕾娜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动作，从齐黎身上学来的动作似乎无法像他那样轻易安抚学生。
米蕾娜冷着脸收回手，“红心出现前，先好好休息吧。”
兢兢业业的工作不仅仅是因为红心下达的指令。
也是为了摸索尝试他们因药剂进化后的异能。
路雅心乖巧点头，脊背微不察地弯了下来。
“是。”
两人的声音不断传入齐黎耳中，他莞尔，这样安宁的对话让他的意识再度沉了下来去。
不知过去多久，他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有些斑驳陈旧。
侧目，小小的男孩正趴伏在床边，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是许久未见的铭瑄。
齐黎动作放缓，悄悄爬起身，半倚在床头，打开不知被谁擦净的通讯器。
为商会事件特意组建的老师群中，孟落正在群里嘲笑米蕾娜。
“还没完全恢复就跑去圣碎山脉碍事，怎么，难不成那里缺你一个就要不行了？还是说你脑子也被植入了芯片？”
看起来孟落惹人厌的程度又上了一层楼。
上翻几页，齐黎大致推测出现在的情况。
几小时前，他和米蕾娜竟就这么完好无损地被红心送回尼特尔旅馆。
米蕾娜醒来后得知扬子余正在圣碎山脉调查，她不顾身体和薛月一同赶去圣碎山脉。
大概是米蕾娜走之前和孟落说了什么，米蕾娜离开尼特尔后，孟落直接在群里开炮。
或许是原话返回，
齐黎失笑。
听到轻浅的笑声，刚被季悦雪接回旅馆没多久的铭瑄揉了下眼睛，惊喜地看着齐黎。
“齐老师，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