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海气得想骂娘。
他背后的金主是张家，张家的命令他不敢违抗，可现在...
一众手下已顾不上那么多，纷纷提出各自的想法。
陈四海的立场与底层混混的利益出现了矛盾。
其中有几个小头目早已被刘长福暗中拉拢，关键时刻，他们带头煽动情绪，陈四海顿时感到难以掌控这群手下。
“明天先别动手！”陈四海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观望一下再说！”
暂且观望！
陈四海表明了态度。
手下的小弟已不再支持他，若强行拆掉林朝羽的医馆，对他来说绝非好事。
陈四海也是从底层崛起的，深知其中利害。
今日小弟丢了面子，却无人主张报复医馆，这本身就不寻常。
此时硬碰硬绝非明智之举，必须稳住人心。
见陈四海松口，周会龙等人松了口气。
仔细想想，留着医馆反而更好。
即便是混混，谁能保证自己不生病？病了总要找医生，去别的地方看病，能保证少花钱吗？
诛心
待众人退下后，陈四海沉声道：“白扇子！”
在福义安，“白扇子”相当于军师的角色。
赵炳胜闻声上前：“四海哥！”
“这事你怎么看？”陈四海问道。
赵炳胜与陈四海一同打拼多年，从底层一路闯出名堂，一直是他的智囊。
“四海哥，形势不妙。
”赵炳胜缓缓开口，“不仅我们受挫，和胜德、潮义勇同样栽了跟头。
替林朝羽出面的只有义隆社，可他们并未动手，林朝羽这是在调动整个香江的市民对付我们！”
他顿了顿，继续道：“四海，你想过没有，我们人手再多，能比得过全香江的市民吗？这是个阳谋，现在不光市民，连我们自己的弟兄都在考虑——万一哪天他们生病了怎么办？”
陈四海也感到棘手。
他当然清楚，手下小弟不可能真的为社团赴汤蹈火。
这样的愣头青或许有，但终究是少数。
跟着你混，无非是图个好处。
难道以后手下兄弟受点小伤、头疼脑热都要帮会掏钱？
开什么玩笑，他们混的是社团，不是做善事。
“张家交代的事，不好办啊！”陈四海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林朝羽还真不好对付，真搞不懂他哪来这么多医生！”
赵炳胜犹豫片刻，低声问：“四海哥，你觉得张家跟林朝羽斗，最后谁能赢？”
“以前我觉得是张家，现在可说不准了。
”陈四海摇摇头，“张家的手段好像不如林朝羽。”
赵炳胜沉默了一会儿，试探道：“四海哥，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投靠林朝羽？”
“什么？”陈四海眼皮一跳。
投靠林朝羽？赵炳胜胆子倒是不小。
“四海哥，”赵炳胜压低声音，“现在投靠林朝羽算是雪中送炭，可咱们帮张家做事，顶多是锦上添花。
将来林朝羽对咱们，能和张家一样吗？”
陈四海陷入沉思。
他本就不讲什么忠诚，无非是谁给的好处多。
“还有，”赵炳胜继续道，“我查过义隆社，实话实说，现在的义隆社早就不是从前了。”
“怎么说？”陈四海挑了挑眉。
“以前义隆社就四五百号人，咱们捏死他们易如反掌。
”赵炳胜沉声道，“可现在，他们的人数至少翻了十倍！”
“我打听过，林朝羽确实有手段。
”赵炳胜飞快地说，“就拿张家来说，咱们的兄弟受伤或死了，也就给点刀伤费和安家费。
可义隆社不一样，林朝羽会给他们安排工作。”
“他手底下那些赤脚医生，以前不少都是义隆社的人，现在全当了正经大夫。
还有社团成员的家属，要么进他的工厂，要么在医馆当护士，要么学算账。
连亲属的工作，林朝羽都包了。”
赵炳胜盯着陈四海：“四海哥，要是咱们刚混社团时遇上这样的帮会，还会不会选择福义安？”
陈四海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赵炳胜接着说道：眼下最令人担忧的是，如果义隆社开始挖我们的人，向他们开出更好的条件，我们手下的弟兄们会如何选择？
陈四海心头一紧。
小弟叛逃。
虽然在任何一个帮派里，这都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但真要发生，又能怎样？
一旦出现大规模倒戈，所谓的帮规就形同虚设。
然而，陈四海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盯着赵炳胜：阿胜，你老实告诉我，最近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我前几天见了刘长福。
赵炳胜毫不隐瞒，他约我见面，还引荐了林先生，别的没多说，今天的计划我完全不知情，他只让我劝你投靠林先生。
四海哥，我绝对没有背叛你的意思，我们兄弟这么多年！
赵炳胜语气坚定：我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这些事，林朝羽只是让我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
你觉得，林朝羽比张家更有实力？陈四海问。
赵炳胜一听就明白陈四海动摇了，立刻说道：四海哥，如果张家真不把林朝羽放在眼里，何必动用三个社团对付他？现在看林朝羽的手段，张家未必是他的对手！
陈四海沉思片刻，缓缓说道：阿胜，联系林先生，我想和他见面。
赵炳胜点头：我来安排。
见陈四海态度松动，赵炳胜稍稍安心。
作为社团的军师，他清楚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与林朝羽抗衡。
砸医馆已经不可能，接下来林朝羽只需慢慢耗死他们。
无非是多花点钱的事。
林朝羽耗得起，他们却未必。
拨通电话后，赵炳胜迅速回报：四海哥，林先生请你过去。
好。
陈四海站起身，准备一份礼物。
……
青山集团，浪澄湾。
刚到楼下，陈四海发现还有人前来。
抬头一看，竟是潮义勇的老大，绰号阴险华的。
“陈四海，真是稀客啊！”刘志成见到陈四海时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假笑问道，“怎么，你也来见林先生？”
“刘志成，你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不过是想换个靠山罢了。
至于背叛？对他们这种级别的人来说，哪有背叛这一说？
上了楼，林朝羽已在会客厅等候。
进门之前，两人都被要求卸下武器。
见到林朝羽的第一眼，两人皆是一愣。
没想到他竟如此年轻。
除了林朝羽，还有林朝武以及刘长福在场。
“两位，请坐。
”林朝羽起身示意。
待二人落座，茶水早已备好。
“深夜劳烦两位跑一趟，是我的荣幸。
”林朝羽淡然一笑，“不急，再等等。”
等等？
等谁？
莫非是大哥成？
陈四海和刘志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林朝羽这一手，是要把他们都聚齐。
今晚来了，就是给他面子；不来，便是与他为敌。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至凌晨。
会议室里依旧无人开口。
陈四海和刘志成不时看向林朝羽，却见他始终沉稳如山，丝毫不显焦躁。
这人不简单。
两人暗自警惕。
最终还是没人来。
林朝羽轻叹一声，摇头道：“看来，我的面子不够大啊。”
“林先生，”陈四海率先开口，“之前有些误会，今日特备薄礼，请您笑纳。”
“林先生，先前多有冒犯。
”刘志成也奉上礼物，恭敬道，“还望海涵。”
“小事而已。
”林朝羽微微一笑，“我这人向来大度，从不计较。”
他顿了顿，继续道：“无论对谁，都是如此。”
陈四海试探着问：“听说，刘长福手下的家眷，都是您安排的？”
林朝羽点头默认。
“我们！”
一旁的 出声道：“林先生，我们愿意跟随您做事，只是……”
“只要为我效力，我都同等对待。
另外，你们可以告知手下弟兄，日后若生病或受伤，去青山医馆可免诊费，但药钱仍需自付。
”
林朝羽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我的规矩必须遵守。
我不会插手你们的内部事务，但有三个条件：第一，不许 扰我的工人；第二，不准经营 生意；第三，维护青山医馆的安全秩序。
”
前两条和最后一条都好说，唯独第二条！
那可是暴利行当。
和陈四海忍不住开口：“林先生……”
林朝羽却看向刘长福，微笑道：“阿福，你给他们讲讲，这段时间停了 生意后，舞厅和歌厅的收益如何？”
刘长福从容地取出一份记录摆在两人面前：“两位请看，这是林先生安排会计做的统计报表。
”
“停了 ，治安改善后，舞厅和歌厅的客流量明显增加，主要盈利来自酒水。
”刘长福语气平和地说道，“两位不妨也试试。
”
两人相视一眼，明显感觉到刘长福像是变了个人。
说话不再满口粗话，反而条理分明。
居然还请了会计，做客流统计。
治安转好，客人自然增多。
断了 生意，省去不少麻烦。
况且刘长福本就不是顶级大佬， 品质一般，利润有限。
陈四海和 交换眼神后，陈四海沉声道：“林先生，我愿意按您说的试试。
”
也点头同意。
虽然他的 档口有些收益，但品质不佳，利润有限。
既然林朝羽明令禁止，再心疼也只能咬牙舍弃。
林朝羽露出满意的笑容：“转型确实需要阵痛，但我相信，日后你们会庆幸今日的决定。
”
他活动了下肩膀，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件事。
”
说到这里，林朝羽略带遗憾地摇头：“和胜德的大哥成没来，实在可惜。
”
“两位，请回吧。
”
林朝羽径直离开会议室后，与陈四海仍在沉思，刘长福面带笑意说道：两位，上山入伙总得交个投名状吧？大哥成这般不给林先生颜面，林先生可是动了真怒！
二人都是江湖老手。
立刻领会了林朝羽的用意。
铲除大哥成，就是投靠林朝羽的敲门砖。
归顺林朝羽既能增强帮派凝聚力，又能巩固江湖地位。
他们前来拜会，林朝羽接见了。
但要建立信任关系，就必须解决大哥成。
借刀
这本就是林朝羽的拿手好戏。
当年刘长福就是被他这样说服除掉金牙雷的。
如今面对陈四海和，林朝羽已无需花言巧语，他的实力足以让二人心甘情愿对付大哥成。
陈四海和离开青山集团后，相视一眼。
陈老大，你怎么想？开门见山问道。
上山交投名状，天经地义！
陈四海沉声道：对林先生我们是雪中送炭，对张家不过是锦上添花。
他顿了顿继续道：林先生给的更多，能解决的麻烦也更多。
阴险华，你想想，要是告诉弟兄们以后去青山医馆免诊费，他们会多高兴？
眼珠一转：这么说和胜德的小弟们其实也不想关掉青山医馆？
陈四海点头：要是把这个消息散出去，再快点动手，解决和胜德如何？
你觉得什么时候最合适？问道。
就在今晚！陈四海眼中闪过杀意。
两人交换眼神后，陈四海低声道：回头联系。
青山集团顶楼
林朝武俯视着离去的二人。
他忍不住问：哥，他们真会对大哥成下手吗？真敢背叛张家？
林朝羽轻抿着茶反问：你觉得呢？
他们跟了张家这么多年，未必会反水。
万一将来也背叛你呢？林朝武皱眉，我就怕他们突然发难。
“别担心！”
林朝羽摊开双手，神情轻松地说道：“就算他们不肯投靠我，你能保证他们手下的人不会有这个心思？那些小弟难道不想加入义隆社？”
“我要拉拢的从来不是这些老大，而是他们身边的人。
只要有人想退出社团，我就给他们安排工作，帮他们的家人解决生计，甚至资助他们的弟弟和孩子去上学！”
说到这里，林朝羽看向林朝武，微微一笑：“你觉得，我费这么多工夫是为了什么？”
林朝武恍然大悟：“这样一来，就算他们的老大想背叛你，底下的人也会顾及家人和未来的出路，绝不会轻易反水！”
“没错！”林朝羽点点头，“你以为刘长福现在还不清楚我们的底细？他早就知道了！可就算知道又怎样？他有胆子背叛我吗？”
“再隐秘的事也需要人去办。
那些底层成员的家庭，甚至他们退出社团后的生活，全都指望着我。
要是谁敢背叛，我一句话，就有人会替我解决掉叛徒，再向我表忠心！”
“他们今天能背叛张家，但想背叛我？可没那么简单！”林朝羽轻笑一声，“我可是真金白银地付出，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更何况，这些人还能成为我们工厂扩张的劳动力，一举两得！”
“哥，你这招真是绝了！”林朝武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