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月峡谷的隐秘与惊险被远远抛在身后，骸骨通道的阴冷再次将君颜包裹。
但与来时不同，她的怀中多了一束散发着清冷香气的月光花。
那纯净的光晕在她周身弥漫的死亡气息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仿佛黑暗夜空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团子在意识里依旧处于兴奋状态，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颜颜你刚才躲起来的样子好帅！反应超快！那些精灵根本没想到亡灵大boss就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哈哈哈！而且这花真好看！诺诺肯定会喜欢的！他要是知道是你亲自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摘的，肯定感动得不得了！”
君颜面无表情地在错综复杂的骸骨通道中快速穿行，对团子的聒噪选择性屏蔽，但听到最后一句时，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感动？
她想象了一下那位清冷悲悯的光明圣子，收到一束来自亡灵君主亲手采摘的象征着纯洁与希望的月光花时，脸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
是震惊？是排斥？是觉得受到了亵渎？还是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似乎哪种反应，都很有趣。
她的唇角无声地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颜颜。”团子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犹豫，“我们就这样把花带回去吗？要不要包装一下？毕竟是要当礼物送出去的，还是送给光明圣子…用亡灵蛛丝裹一下？或者找个诅咒宝盒装起来？显得更有格调！”
君颜：“……不用。”
用亡灵特产包装送给光明圣子的礼物？团子的脑回路总是如此清奇。
“哦……”团子有点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那至少得写张卡片吧？落款写什么？‘来自你亲爱的邻居，亡灵君主’？还是‘一位匿名的黑暗仰慕者’？或者直接画个骷髅头？”
君颜觉得额角有点疼。
这家伙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
“闭嘴。”她冷声打断团子的奇思妙想，“本王自有分寸。”
“好吧好吧……”团子委委屈屈地消停了。
穿过最后的骸骨屏障，永夜王座那压抑而宏伟的景象再次映入眼帘。
守门的死亡骑士感受到君主的气息，立刻跪伏在地，连头颅都不敢抬起。
君颜径直回到自己的书房，将那束精心呵护了一路的月光花暂时放入一个注入了一丝生命能量的水晶瓶中保鲜。
银白的花朵在黑曜石书桌上静静绽放，与周围充满死亡气息的环境形成强烈对比，竟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她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以一种“合乎规矩”又足够引人注目的方式，将这份礼物送出去。
光暗圣典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但她并不打算干等。
“团子。”
“在！”
“圣典开始前，光明教廷的使团会驻扎在哪里？”君颜问道，手指轻轻拂过月光花柔软的花瓣。
“按照惯例，他们会驻扎在翡翠梦境边缘的‘晨星驿站’！”团子立刻回答，“那里是精灵领地和人类国度的缓冲带，由半精灵经营，算是中立区域，环境也比我们这儿……呃，阳光一点。”
晨星驿站。
君颜记下了这个名字。
“盯着使团的动向，尤其是圣子沈诺的行程。”她吩咐道，“有任何异常，立刻汇报。”
“明白！”团子干劲十足，立刻开始调动它能接触到的所有信息渠道，虽然亡灵在光明阵营内部眼线不多，但监视一个外围驿站的公开动向还是能做到的。
接下来的几天，君颜看似依旧在处理亡灵国度的日常事务，听取那些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巫妖和死亡骑士们冗长的汇报，批阅用血墨书写的卷宗。
但只有团子知道，他家颜颜时不时就会走神，目光飘向窗外，或者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能窥视远方的黑水晶球。
他在意识里偷偷笑，觉得这样带着点“人间烟火”气的颜颜比以前那个刚开始带着杀气要砍了自己的大佬可爱多了。
第三天傍晚，团子终于捕捉到了一条有价值的信息。
“颜颜！颜颜！有消息了！”团子的声音带着兴奋，“光明教廷的使团明天上午就会抵达晨星驿站！而且！我买通了一个喜欢酗酒的半精灵马夫，根据流传出来的非官方消息，沈诺圣子抵达后的第二天下午，可能会独自前往驿站附近的‘静语湖’进行冥想！那是他的个人习惯！”
静语湖？
君颜立刻在脑海中的地图上定位了那个地方。
那是一片位于森林深处的小湖泊，湖水清澈，周围环境幽静，确实是个适合冥想的地方。
独自前往？
真是个……
绝佳的“偶遇”机会。
君颜的紫眸中闪过一丝计划通的微光。
“团子，静语湖周边的详细地形图，尤其是隐蔽点和撤离路线。”她的命令简洁明了。
“已经在整理了！”团子迅速回应，“湖泊北面有一片茂密的月光杉林，能量波动可以完美掩盖你的气息！南边是悬崖，但下面有暗河通往……呃，通往我们的骸骨通道的一个备用出口！东西两侧比较开阔，不适合隐蔽，建议从北面森林接近！”
“很好。”君颜满意地颔首。
有个能干的助手确实省心不少。
虽然话有点多。
她走到窗边，看着亡灵国度永恒灰暗的天空，心中已经开始勾勒明天的“偶遇”场景。
直接现身？会不会太刻意？
装作受伤？太掉价，而且不符合人设。
或许可以制造一点小小的、需要他出手帮忙的“自然”困境？
比如，一只不幸被黑暗藤蔓缠住了翅膀的光明蝶？亡灵国度附近出现光明蝶有点不自然。
或者，一件被不小心遗落在湖边、蕴含着微弱黑暗气息的“古老遗物”？正好可以试探他对黑暗能量的反应。
君颜的思维高速运转着，各种方案在脑中形成又被推翻。
她发现，为了一次“偶遇”，她耗费的心神竟然比策划一场大型战争还要多。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甜蜜的负担”？
她甩开这个有点肉麻的念头，决定见机行事。
有时候，临场发挥反而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二天下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君颜换下那身彰显身份的华丽亡灵法袍，穿上了一身相对简洁的黑色旅行者服饰，甚至用魔法稍稍收敛了周身那过于浓郁的死亡气息。
虽然无法完全伪装成圣者，但至少不会让敏感的光明圣子一照面就拔剑相向。
她再次看了一眼水晶瓶中依旧娇艳欲滴的月光花，然后转身，身影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永夜王座，向着晨星驿站的方向而去。
静语湖距离亡灵边境并不远，以君颜的速度，很快便抵达了团子所说的那片月光杉林。
这里的空气果然与亡灵国度截然不同，充满了草木的清新和湖水的湿润气息，阳光透过高大的树冠洒下斑驳的光点，偶尔能听到鸟儿的鸣叫。
这一切都让习惯了死寂的君颜感到些许不适，但为了那只即将入网的光明圣子，这点不适可以忽略不计。
她在森林边缘停下，完美地隐匿了身形和气息，如同最耐心的猎人，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就在君颜开始考虑是不是团子的情报有误时，一道纯净而柔和的光明气息，由远及近，缓缓出现在了她的感知范围内。
来了。
君颜的精神微微一振，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树木，精准地锁定了那个沿着林间小径缓缓走来的身影。
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纯白圣袍，银白色的长发如同月辉般流淌在身后，发梢微微卷曲。
他的步伐从容而轻盈，仿佛与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
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那张精致无可挑剔的脸上，带着悲悯而疏离的神情，紫色的眼眸清澈见底，却又仿佛隔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真切。
正是光明圣子沈诺。
他果然独自一人，手中甚至没有携带法杖，似乎真的只是来进行日常的冥想。
君颜屏住呼吸，将自己隐匿得更好，同时飞快地思考着现身的时机和方式。
沈诺对隐藏在暗处的窥视毫无所觉。
他径直走到静语湖边，选择了一块平坦光滑的巨石坐下，面向波光粼粼的湖面，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准备开始冥想。
就是现在！
君颜正打算制造一点小小的动静。
突然！
异变陡生！
湖面中央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滚起来，一个由湖水和淤泥构成的怪物猛地破水而出！
那怪物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有无数挥舞着的、粘稠的触手，中心是一只充满恶意的黄色独眼！
它散发出的不是亡灵的死气，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狂暴的混乱能量！
“水元素变异体！”团子在君颜脑海中惊呼，“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它的能量好混乱！像是被什么污染了！”
那变异水元素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巨大的触手带着千钧之力，猛地砸向湖边正在冥想毫无防备的光明圣子！
沈诺猛地睁开双眼，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并没有慌乱。
他迅速起身，指尖瞬间凝聚起纯净的光明之力，准备迎击！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就在那粘稠巨大的触手即将砸中沈诺的瞬间。
一道凌厉无匹的黑色流光，如同撕裂阳光的暗影之刃，从旁边的森林中暴射而出！
唰！
一声轻响！
那足以砸碎巨石的巨大触手，竟然被那道黑色流光轻而易举地从中斩断！
粘稠的淤泥和湖水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沈诺凝聚光明的动作顿住了，他惊讶地转头，看向黑色流光射出的方向。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旅行者服饰，身姿高挑挺拔的身影，缓缓从月光杉林的阴影中步出。
那人脸上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阴影，看不清具体容貌，只能看到一双深邃得如同星空漩涡的紫色眼眸，正冷冷地注视着湖中咆哮的变异水元素。
她的手中，把玩着一缕尚未完全消散的、精纯至极的黑暗能量。
“碍事。”
一个清冷动听，却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女声，轻轻响起。
湖边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变异水元素被瞬间斩断的触手痛苦地扭曲着，发出无声的嘶吼，中心的巨大独眼死死锁定着突然出现的黑衣女子，充满了暴戾和惊惧。
沈诺站在原地，指尖凝聚的光明之力尚未散去，他怔怔地看着那个从阴影中走出的身影。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周身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无法驱散她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令人心悸的黑暗与神秘。
那双深邃的紫眸，只是淡淡地扫过湖中的怪物，仿佛那只是一个碍眼的垃圾，随后，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冰冷、审视，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沈诺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对方身上弥漫的黑暗气息纯净而强大，与他所熟悉的光明之力截然相反，甚至是相互排斥的。
按道理，他应该立刻警惕，甚至出手净化。
但奇怪的是，他并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直接的恶意，反而那一闪而过的救赎亡灵的研究念头，让他对这份黑暗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好奇。
而且，刚才那一道精准斩断触手的黑暗流光，救了他。
“多谢阁下出手相助。”沈诺收敛心神，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带着礼貌性的疏离。
他指尖的光明之力并未完全散去，依旧保持着基本的警惕。
君颜看着他那副明明受了惊吓却还要强装镇定、恪守礼仪的模样，心底那点恶劣的趣味又冒了出来。
她故意没有收敛周身那令人不适的黑暗气息，反而让一丝精纯的死亡之力如同有生命般，在她指尖缠绕、流转。
“举手之劳。”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带着一丝慵懒的意味，目光却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沈诺，“这地方的‘小东西’，似乎不太欢迎光明的客人。”
她注意到，当她那丝黑暗能量流转时，沈诺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身体似乎有瞬间的僵硬，那是一种本能的力量排斥。
但他很快克制住了，甚至那双清澈的紫眸深处，似乎还掠过一丝极快的、对自己本能反应的羞愧。
果然。
君颜在心底轻笑。
还是那个容易害羞又爱纠结的小娇夫。
“让阁下见笑了。”沈诺的声音依旧平稳，试图忽略那萦绕在鼻尖带着冷冽死亡气息却又莫名不让人讨厌的暗香，“此物似是遭了污染，需尽快净化，以免危害此地。”
他说着，再次将注意力转向湖中那只重新凝聚触手、蠢蠢欲动的变异水元素，指尖光明大盛，准备吟唱净化法术。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麻烦。”
只听那黑衣女子似乎不耐地低语了一句，随即抬手。
也不见她念动什么咒语，只是五指微张，对着那庞大的变异水元素虚虚一握！
霎时间，更加浓郁精纯的黑暗能量如同潮水般涌出，却不是扩散，而是高度凝聚，化作无数道细密的黑色锁链，瞬间将那咆哮的水元素牢牢捆缚！
锁链上闪烁着诡异的符文，竟开始疯狂抽取吞噬水元素体内那狂暴混乱的能量！
水元素发出凄厉的哀嚎，庞大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消散，最终“噗”的一声，彻底化作一滩毫无能量波动的普通淤泥，沉入湖底。
整个净化过程，快、准、狠，甚至带着一种冷酷的美感。
沈诺准备吟唱的法术僵在了指尖，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这远超他理解范围的黑暗力量运用方式。
如此强大，又如此举重若轻。
这绝非常人！甚至不是普通的黑暗生物！
“你……”他下意识地开口，想问对方是谁。
但君颜却先一步打断了他。
她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再次落回沈诺身上，那双深邃的紫眸似乎带着一丝玩味：“看来，圣子殿下的净化术，需要多加练习了。”
这话带着明显的调侃，甚至有一丝挑衅的味道。
若是平时，有黑暗生物敢如此对光明圣子说话，早已被圣光烧成灰烬。
但此刻，沈诺却奇异地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因为对方一语道破他的身份而更加惊讶。
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阁下认识我？”他谨慎地问道，周身的光明之力微微波动。
“光明教廷千年一遇的天才圣子，略有耳闻。”
君颜语气平淡，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怠慢，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她向前走了两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随着她的靠近，那股冷冽的黑暗气息更加清晰了。
沈诺感觉自己的皮肤仿佛掠过一丝微弱的电流，那是光明体质对极致黑暗的本能排斥和警惕。
他应该后退，应该立刻拉开安全距离。
但他的脚步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他甚至能更清晰地看到对方那双深不见底的紫眸，以及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精纯的黑暗能量。
那能量让他心悸，却又莫名地吸引着他的视线。
“还未请教阁下名讳？”沈诺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他为自己竟然对一个黑暗生物产生好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而感到羞愧。
这违背了他多年的教诲和信仰。
君颜将他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心情越发愉悦。
她故意停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神秘的意味：“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殿下可以叫我……‘影’。”
“影……”沈诺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这个名字与她周身的气质无比契合，神秘而莫测。
“殿下独自在此冥想，勇气可嘉。”君颜的目光扫过周围幽静的树林，意有所指，“只是这边境之地，并非总是如此宁静，殿下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她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配上她那黑暗的身份，总让人觉得别有深意。
沈诺微微蹙眉：“多谢阁下提醒。光明自会指引方向，驱散黑暗。”
这话像是说给对方听，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君颜闻言，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却没有反驳。
她忽然抬起手，指尖不知何时捻着一片边缘带着细微焦痕的黑色羽毛，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或许对殿下有点小帮助。”她将羽毛递向沈诺。
那羽毛上散发着微弱的、与她同源的黑暗能量，但似乎被处理过，并不具备攻击性。
沈诺看着递到眼前的黑色羽毛，愣住了。
给他一个黑暗物品？这是什么意思？试探？还是……
他应该严词拒绝。
但鬼使神差地，他的目光落在对方那纤细却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手指上，又看向那片看似普通的黑色羽毛。
他竟然没有立刻拒绝。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君颜已经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将那片羽毛轻轻别在了他圣袍的衣襟上。
动作快得让他来不及反应。
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他胸前的衣料，那一瞬间的触碰，冰冷而短暂，却让沈诺浑身猛地一僵，仿佛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大脑一片空白。
她……她竟然……
“一点小玩意儿，或许关键时刻能挡掉一些不必要的‘小麻烦’。”
君颜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随即后退一步，仿佛刚才那个略显逾越的动作只是随手为之。
沈诺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他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扯下那片羽毛，这太不合规矩了！一个圣子身上戴着黑暗羽毛成何体统！
但他的手抬到一半，却又顿住了。
因为那片羽毛别上的瞬间，他周身的圣光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与羽毛上的黑暗能量形成了一种极其微妙互不侵犯的平衡。
而且，他并未感到任何不适或腐蚀。
这……这是如何做到的？
他对黑暗能量的理解似乎受到了冲击。
看着他这副想拿又不敢拿、脸颊通红、眼神挣扎的模样，君颜觉得此行不虚。
“好了，碍事的东西清理完了，不打扰殿下冥想了。”
她见好就收，不再逗弄这只快要熟透的圣子猫，转身作势欲走。
“等等！”沈诺下意识地开口叫住她。
君颜脚步一顿，侧头看他，眉梢微挑：“殿下还有事？”
沈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问什么。
问你是谁？来自哪里？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给我这个？
每一个问题似乎都逾越了光暗之间那条无形的界限。
最终，他只是干巴巴地问了一句：“我们……还会再见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听起来太像期待了！
他立刻抿紧了唇，试图维持冷淡的表情，但通红的耳根出卖了他。
君颜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眼底笑意更深。
“或许吧。”她留下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身影缓缓向后融入森林的阴影之中，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如同一个缥缈的幻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那句带着笑意的低语，仿佛还萦绕在沈诺的耳边：
“毕竟，光与影，总是相随的，不是吗？圣子殿下。”
沈诺独自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胸前那片冰冷的黑色羽毛，心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再也无法恢复之前的平静。
光与影……相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