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城的青石板路被马蹄踏得震颤，秦悟源伏在雷电狼王颈间，能清晰听见前方街道传来的惊呼和利器破空声。
小红尾缩在他怀里，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是女子的声音，带着血味。”
他眉心微蹙。
方才在矿脉外解决赤鬼老七时，便觉这离火城暗流涌动，如今这声呼救来得突兀，倒像根线头，正扯着他往更深处去。
转过街角，入目便是一片狼藉。
五名黑袍人呈梅花状散开，中间那名白衣女子正背靠着斑驳的朱漆门扉，胸口的青鸾玉佩被血污染得发暗。
她左手持剑，剑刃上凝着淡青色灵光——凝元初期的气海境修为，在这五人面前却如风中残烛。
最前面的黑袍人指尖缠着血色丝线，三具浑身冒黑雾的战傀正呈扇形逼近。
战傀关节处嵌着暗红水晶，每走一步都发出“咔嗒”脆响，其中一具抬手便是一掌劈下，带起的风压直接掀飞了女子鬓间的银簪。
“青鸾宗的标记。”秦悟源瞳孔微缩。
他在禁区见过太多宗门信物被强者碾碎，此刻这枚半碎的玉佩，倒像面镜子，照出了当年被遗弃在禁区入口时，自己颈间那半块太初石的模样——都是弱小时唯一的依仗。
“小红尾。”他低唤一声，怀里的火狐立刻窜上雷电狼王头顶，净火瞳泛起微光。
狼王喉咙里滚出闷吼，四爪在地面压出深痕，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要扑杀。
那持丝线的黑袍人突然抬头，嘴角扯出阴鸷笑意：“小娘们儿，青鸾宗不要你这叛徒，苍云宗的傀儡可认死理。”
他指尖猛抖，三具战傀同时加速，其中一具的利爪已擦着女子脖颈划过，在墙上留下五道焦黑痕迹。
“凝元初期对化真境傀儡？”秦悟源眯起眼。
他能看出这五人正是苍云宗那批以傀儡术闻名的“苍云六子”——少了一人，怕是方才被自己解决的赤鬼老七同伙。
“该动了。”
他掌心按在腰间枪柄上。
这杆枪是前日在“雷暴谷”签到所得的“太初枪胚”，虽未完全成型，却已能引动天地间的狂暴之气。
体内太初灵气翻涌，他摸出怀中那片刻着雷纹的“风雷步”碎片。
这是昨日在“风蚀崖”签到的奖励，碎片刚触到皮肤，便有一股热流顺着经脉窜向双腿。
“踏！”
秦悟源脚尖点地，整个人如被雷劈碎的云，瞬间跨越十余丈距离。
太初枪尖点在最近那具战傀眉心，金纹顺着枪杆蔓延——这是签到所得《太初锻体诀》的特性，锻体巅峰的力量与太初灵气结合，能直接崩碎凡物。
“咔嚓！”
战傀头颅像被砸烂的西瓜，暗红水晶混着黑血四溅。
持丝线的黑袍人手腕猛颤，血色丝线“砰”地断裂，另外两具战傀顿时歪歪扭扭栽倒在地。
“哪来的多管闲事！”左侧黑袍人暴喝，甩出三枚淬毒飞针。
秦悟源连头都没回，太初枪向后一挑，飞针撞在枪杆上，竟直接熔成了铁水。
“嗷——”
雷电狼王终于按捺不住，仰天长啸。
漫天雷光如网坠落，两名离得近的黑袍人被劈得浑身焦黑，瘫软在地时裤脚还冒着青烟。
剩下的两人慌了神，其中一人颤抖着去摸腰间的傀儡符，另一人则恶狠狠瞪向秦悟源：“你知道我们苍云宗……”
“聒噪。”
秦悟源枪杆横扫，枪尾重重砸在那人胸口。
他没用全力——锻体巅峰的力量已足够让对方喷出一口血，撞在墙上后直接昏死过去。
最后那名持丝线的黑袍人见势不妙，咬破舌尖就要自尽。
秦悟源早有防备，太初枪尖点在他喉结前一寸：“苍云宗派你们来杀青鸾宗弟子？谁下的令？”
“呸！”
黑袍人吐出血沫，“就算你杀了我，铁鳞狮也会……”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一头足有两人高的血目铁鳞狮撞破旁边的酒肆木门，浑身鳞片泛着金属冷光，口中喷吐的紫焰瞬间烧穿了半面墙。
柳清瑶被气浪掀得踉跄，手腕上的青玉镯“咔”地裂开一道缝。
“这是苍云宗镇门傀儡‘血目铁鳞狮’！”她脸色煞白，“凝元境以下根本扛不住它的毒焰！”
秦悟源却笑了。
他能感觉到太初枪胚在手中发烫，那是“归心之意”——前日签到时上古枪魂留下的残念，专破万法虚妄。
“来。”
他迎着铁鳞狮踏出一步，太初枪尖挑起一道金芒。
铁鳞狮张开血盆大口，紫焰如巨龙般扑来。
秦悟源不闪不避，枪尖直指狮首：“归心。”
金芒穿透紫焰的瞬间，所有毒焰突然凝固，继而像被风吹散的灰，簌簌落在地上。
铁鳞狮的动作也慢了下来，额间的控制符阵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最终“轰”地砸在地上，变成一堆废铁。
持丝线的黑袍人瞳孔骤缩，踉跄着后退两步，却被秦悟源一脚踹翻：“现在可以说了？”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黑袍人声音发颤，“是大长老说青鸾宗的柳清瑶偷了……”
“够了。”
一道虚弱却清冷的声音响起。
秦悟源转头，就见方才被围攻的白衣女子正扶着墙站起。
她鬓发散乱，白衣上染着几处血痕，却仍挺直了腰杆。
胸口的青鸾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倒比方才更显刺眼。
“多谢道友相救。”柳清瑶朝秦悟源福了福身，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我是青鸾宗外门弟子柳清瑶，被苍云宗诬为叛宗，这才遭此追杀。”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秦悟源腰间的太初枪上，“只是……道友方才那招，似乎不是九界常见的术法。”
秦悟源垂眸看了眼枪杆上的金纹。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手段与九界修士不同——太初石带来的签到奖励，本就是上古遗存。
但此刻面对这双带着探究的眼睛，他只是淡淡一笑：“我不过是个在禁区混饭吃的散修，路过见不得欺负人罢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数道破空声。 小红尾从屋檐跃下，火瞳微眯：“是苍云宗的援兵，至少有化真境修士。”
“走。”秦悟源抓住柳清瑶的手腕，拉着她钻进旁边的暗巷。
雷电狼王紧随其后，庞大的身躯挤过狭窄的巷口时，墙上的青瓦“哗啦啦”掉了一片。
暗巷里光线昏暗，能听见远处追兵的呼喝越来越近。
小红尾跃上屋顶，狐尾绷成直线，警惕地望着来路。
“苍云宗不会善罢甘休。”秦悟源松开手，背靠着潮湿的砖墙，“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柳清瑶握紧腰间的剑，“那些人说我偷了宗门禁地的‘青鸾残羽’，可我根本没见过！”
她抬头看向秦悟源，“道友若信得过我……能否陪我走一趟？”
秦悟源望着她眼底的倔强，忽然想起自己在禁区时，每次被凶兽追得走投无路，也是这样咬着牙不肯低头。
太初石在他怀中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好。”
他应得干脆，“我陪你。”
话音刚落，巷口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是木板被踩断的动静。
小红尾在屋顶发出短促的低鸣，火瞳里映出几道黑影。
秦悟源瞳孔微缩，右手按在枪柄上。
他能感觉到，这次来的追兵，比之前的更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