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善信吉龙踉跄后退，那双昂贵的皮鞋在水泥地上擦出刺耳的摩擦声。
一连退了三步，直到后背撞上栏杆才停下。
这个曾经叱咤风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极道大佬，此刻脸色灰败，像是被瞬间抽走了精气神。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终于失去了所有的伪装和从容。
震惊，恐惧，甚至带着一丝被彻底看穿的羞恼。
好半晌。
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眼神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你都知道些什么？”
龙崎真仰天大笑，笑声张狂且肆意。
“哈哈哈哈！”
“善信会长，现在不跟我装糊涂了？”
“记忆力恢复得不错，看来九龙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是一件也没忘啊。”
善信吉龙也懒得再装。
对方既然已经把话挑到了这个份上，再演下去就是把大家当猴耍。
“你找到那个地下实验室的入口了？”
善信吉龙的声音阴沉。
龙崎真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他并不屑于解释。
而是背着手，像个教书先生一样缓缓开口。
“你们这些樱花国的人，骨子里就是少了那么点人性。”
“我不想把所有人都一棒子打死。”
“但不得不说，你们九龙集团，和你们那些所谓身居高位的政客，都有一个共同点——丧尽天良。”
“人性对你们来说，不过是可以随意舍弃的累赘。”
善信吉龙皱眉。
你们樱花的人？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资料显示，这小子明明就是本地长大。
怎么骂起人来连自己都骂？
真是个疯子。
不过，对于龙崎真的指控，善信吉龙无可辩驳。
多年前，为了谋求转型，九龙集团确实在无名街地下，秘密建造了一所极其隐秘的生物医学实验室。
本意是为了开发一种能强化人体机能的超级药物，以此垄断未来的生物科技市场。
但新药研发，需要大量的小白鼠。
九龙没有正规的医疗资质，更无法通过正规渠道获得临床实验许可。
于是，他们把目光投向了无名街。
这里没有户籍，没有法律，满大街都是如同杂草一般没人管的流浪汉和孤儿。
那段时间，无数人失踪，就像人间蒸发。
但结果是惨痛的。
药物的副作用极强，强化效果是有的，但大多数试验体都因为排异反应极其痛苦地死去。
成千上万的试验体中，最后只活下来了一个。
那个丧失了痛觉、理智，却拥有了恐怖肉体力量的怪物——九鬼源治。
这台完美的杀人机器，被黑崎君龙视为瑰宝。
虽然项目因为投入过大且不可控而终止，地下实验室也被封存。
但这颗埋在地底的雷，始终让九龙集团寝食难安。
这种反人类的罪行一旦曝光，整个樱花国都不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哪怕他们上面有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罩着，在这种全民公敌的丑闻面前，也只会第一时间把他们推出去当替罪羊。
这也是为什么，九龙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合法”地推平无名街。
只有彻底铲除这里，才能把那个噩梦般的地下室，永远掩埋在新建赌场的地基之下。
“你很聪明。”
善信吉龙摇了摇头，有些想不通。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甚至掌握了那种可以直接置我们于死地的铁证。”
“那你还在这里跟我们拼死拼活干什么？”
“只要你把那个实验室公之于众，叫几个记者，第二天九龙就会完蛋，不用费一兵一卒。”
龙崎真看着远处厮杀的战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非也。”
“第一，那种事情一旦曝光，政府为了掩盖丑闻，绝对会第一时间封锁无名街。”
“那我的开发计划还搞个屁？这片地就废了。”
“第二。”
龙崎真转过头，看着善信吉龙。
“为了平息民愤，上面那些人肯定会大清洗。”
“到时候整个户亚留的地下世界都会被血洗一遍。”
“我要的不是一片只有条子巡逻的白地。”
“这份罪恶，还是等我送你们下地狱之后，你们去跟那些无名街的亡魂，慢慢解释吧。”
善信吉龙听完，脸上的紧张和恐惧反而消退了。
他整个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有些无力地靠在墙壁上。
“原来如此。”
善信吉龙叹了口气。
龙崎君，你虽然年轻，但看得比谁都透彻。
或许，属于我们的时代，真的已经过去了。
善信吉龙语气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就好了。”
如果不贪婪，如果不去做那个该死的实验，如果能早点发现这个叫龙崎真的年轻人……
可惜，没有如果。
龙崎真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下方。
时光不会倒流。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缅怀过去是最无用的东西。
唯有握紧手中的刀，抓住现在，才是唯一的真理。
……
“哈……哈……”
雨宫雅贵微微喘息，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皮衣在刚才的激斗中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眼睛此刻也多了一分凝重。
那个叫九鬼源治的家伙，简直就是一头不知道疲倦的丧尸。
被重拳击中要害毫无反应，被踢中关节也能强行发力。
笨重是笨重，但耐操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再这么耗下去，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切。”
雅贵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迅速做出了一个战略性的决定。
大丈夫能屈能伸。
既然单挑有点累，那为什么不等到广斗回来再打？
反正二打一也不算太丢人，这怪物也不像是讲武德的主。
“喂，大块头，咱们休息五分钟，中场暂停！”
雅贵虚晃一招，说干就干。
他脚底抹油，身形一转，就要溜之大吉。
“你要去哪儿？”
一个冷冽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