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帮你消除掉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苏碧海手臂在桌面上一挥，变幻出一套精致的茶具和一罐装有红色粉末的瓶子。
她倒出一杯热茶，当着孟希云的面舀出一勺红色粉末倒入茶水中。
红色粉末入水后，徐徐化开，从花苞状向四周延展，在水中如一朵绽放的彼岸花。
很快与金黄色的茶汤融为一体。
苏碧海将茶水放到孟希云面前，“喝了它，你会忘记所有的不堪。”
孟希云的手在接触到茶杯边沿，又顿住了。
她犹豫地问道：“那小暖和小峰呢？我也会忘掉他们吗？”
“是的。”苏碧海没有做任何隐瞒，如实告诉她。
孟希云迟疑了。
苏碧海默不作声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茶，静静品味过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请恕我直言，稚子无辜，但无论你如今在我面前表现得如何爱他们，当初丢下姐弟俩不管的也是你。”
“我……”孟希云想说点什么，但被苏碧海制止了。
“你无需多言，也不需要跟我辩解，你当初的行为已经暴露了你最真实的想法。”
苏碧海把茶杯又往孟希云的方向推了一把。
“喝下这杯茶，我会帮你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说罢，她又从手中变幻出一张名片，与茶水并排放在孟希云面前。
孟希云拿起名片，“华夏人寿保险业务总监，郭欣？！”
“她是谁？”
“喝完茶，拿着名片去找这个人，她会给你一个工作机会。剩下的人生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孟希云放下名片，举起茶杯……
“还有一件事……”苏碧海在她还没喝到茶之前又一次打断了孟希云。
“这世间有得有失，作为代价，你此生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
孟希云与苏碧海四目相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道孟希云心里的小人打了多少回合的架，最后她毅然决然喝下了那杯掺入了彼岸花的茶水。
喝下茶水不多久，孟希云顿感全身无力，整个人趴倒在桌上像熟睡了一般。
苏碧海玩转着手里的茶盏，呼唤道：“夏玲！”
忽的一下，一个黑烟缠绕的影子从她的身后窜出，站在她身旁。
黑影不说话，朝苏碧海毕恭毕敬地的作了个揖。
“给她换张脸吧，要漂亮一点。”
黑影点头应和。
清晨七点，是24小时便利店店员的交班时间。
女店员走到窗户边的座位上，把睡了一晚上的女人推醒。
“女士，女士……”
“嗯？！”
“天亮了。”
“噢~好~”
孟希云揉搓着惺忪的睡眼，晃晃悠悠走到咖啡机前给自己点了一杯冰美式。
付款时从衣兜掏出手机的那一刻，连带掉出了两张卡片。
孟希云蹲下身去捡，一张是自己的身份证，一张是华夏人寿业务总监的名片。
已经换好衣服的女店员路过，瞥了一眼她的身份证照。
“呀！真漂亮！您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拍证件照最好看的人了。”
“谢谢夸奖！”
付完款后，孟希云站在便利店的落地窗前喝着透心凉的冰美式。
玻璃的倒影中，那张美艳的容颜，令她感到陌生又心喜。
在孟希云的记忆里，她16岁失去父母以后便辍学，在偌大的京市隔三差五换地方打零工维持生计。
昨晚她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一家胡同深处的宵夜店，她与老板苏碧海一见如故。
苏老板知道她的处境后，给了她一张名片说是自己的老顾客，让她天亮后去找这个人，正好她近期手底下缺人手。
想到这，又看了看自己仅剩不多的银行卡余额。孟希云一口嗦完剩余的咖啡，走出便利店融入了上班族的人潮中，向着cbd的那幢高楼走去。
……
苏碧海躺在梧桐树下的椅子上，手中握着一团白雾，左右来回抛接。
“姑娘，这孟希云的记忆，你打算怎么处理？”
挂在树杈上的汤圆，懒洋洋地问道。
“当然不能浪费，得给这段记忆重新找个主人。”
“哈？”汤圆很是迷惑，不明白苏碧海要干嘛。
苏碧海会心一笑，闪现到了看守所的食堂中。
她抬手打了个响指，定格住了来往穿梭的人们，唯有王强还能动。
苏碧海走到他桌对面坐下，看了一眼王强餐盘里的食物，“噢哟~伙食不错啊！看来你在这过得挺好，人都瘦了一大圈。”
见到苏碧海来了，王强立马放下手里刚吃了一半的馒头，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恭敬地叫道：“老板，您怎么来了？”
“怎么？不能来吗？”苏碧海反问道。
王强慌忙辩解，“不是不是，老板您来去自由。”
苏碧海拿起勺子，搅和了几下王强碗里的白粥，“这里的厨师还挺讲究，米都熬开花了，你说……我把厨师挖到我的小店里如何？”
“当然，当然好呀。那老板您的生意定能蒸蒸日上，财源滚滚来。”
苏碧海笑出声来，“你这小嘴，还挺甜，一大早就夸得我心花怒放。”
“谢谢老板夸奖。”
“律师那边怎么说，预计会判你多少年啊？”苏碧海托着腮望着王强。
“律师说，大概率是30年。”王强如实回答道。
“噢~那你觉得如何？满意吗？”
“我，我做错了事，按照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我没有怨言。”
王强紧张地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我算算啊，30年……也就是说等你出狱后，还要再活15年才会死，那这15年你打算怎么过呀？”苏碧海问。
“我……我……我没想过，我这烂命一条。”
“你很有自知之明嘛！~”苏碧海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律师告诉你了吗？你父亲死了，在IcU里突然病发，没抢救过来。”
“是，我知道了。”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父亲是我杀的，你有什么想法？”
“啊？”
王强抬头，惊愕的眼神对上她一脸真挚的笑容。心中十分复杂，瞬时王强又低下了头。
“乖！你的父亲是寿限到了，我不动手他也活不了几天。”
苏碧海起身，右手搭在王强的肩膀，从左至右绕着王强走了一圈，在他的另一侧停下。
“你放心，我不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改动你的寿限，不划算。”
“感谢老板高抬贵手。”
汗水汇集成一条线，顺着脸庞滑落到脖颈，在苏碧海的气势压迫下，王强动也不敢动。
“我只答应你不杀你，没答应过让你平安到老。”
苏碧海摊开手心现出掌心中的白色团雾，“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就是要让他清醒地活在痛苦中，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白色团雾晃晃悠悠地飘到王强的眼前，咻地一下钻入两眉之间。
“从此刻开始，每当你闭上眼睛，会反反复复地体验到受害人曾经所遭受过的一切。每一分每一秒……”
或许人死后去到幽冥司也会得到审判，但对于受害者而言，现世报才是最大的慰藉。
听完苏碧海的讲述，晏川君不置可否。
“阿姐，照你这么说，人间和幽冥司的律法就是摆设咯？”
苏碧海放下茶盏，道：“那你问问正在看书的人，他们怎么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