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裂开的脆响像根针，扎得所有人心里发紧。
顾玥婷指尖的银铃又晃了晃，这次没结冰，反而是水墙上的金光像被抽走似的，一点点变暗。匡泽磊急得往阵眼里塞了块上品灵石，金光才勉强亮了亮，可边缘已经开始发灰。
“这娘们儿不对劲。”了空把禅杖横在胸前，盯着顾玥婷的手，“她不是在冻阵法，是在吸灵力！”
话音刚落，顾玥婷突然抬手，银铃“叮”地炸响。水墙上的金光猛地一颤，竟被扯出道金线，像条小蛇似的钻进她袖口。
“不好！”匡泽磊心口一闷，差点栽倒，“她在破阵眼！”
了凡嗷地一声冲出去，手里举着块磨盘大的石头：“给我撒手！”
石头带着风声砸向顾玥婷，她却只是侧身躲开，另一只手甩出片黑雾。黑雾落在石头上，“滋滋”冒烟，好端端的石头竟化成了粉末。
“雕虫小技。”顾玥婷轻笑，指尖金线再动，水墙上的裂纹又大了些，能看到里面太平宗弟子慌乱的脸。
了空咬咬牙，从怀里摸出串佛珠，往禅杖上一缠：“师弟们，护阵！”
佛珠亮起金光，缠在禅杖上像道锁链。他举着禅杖往水墙边上一站，金光竟顺着禅杖流进阵里，水墙的亮度回升了几分。
“师兄，你这招管用啊！”了尘在树上喊，手里的铜钱镖“嗖嗖”扔向黑雾，替了空扫清障碍。
了凡也学聪明了，不再硬碰硬，而是抱着石头到处跑，专砸黑雾聚集的地方，像头灵活的大象。
了悟则绕到顾玥婷身后，想故技重施绊她一跤。可这次顾玥婷早有防备，裙摆一旋，甩出几片冰刃。了悟赶紧后跳，冰刃擦着他鼻尖飞过，钉在树上，冻住了半棵树。
“反应倒快。”顾玥婷挑眉，金线突然转向，直冲着了空而去。
了空正往阵里输灵力，没防备这一下，被金线缠上手腕。他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胳膊往灵海里钻，疼得“嘶”了一声，禅杖差点脱手。
“师兄！”了尘从树上跳下来，掏出张火龙符就往金线上贴。符纸烧起来，金线果然松了松，可了空的手腕已经冻得发紫。
“别管我！”了空吼道，另一只手死死攥着禅杖，“撑住阵！不能让他们进去！”
李傲南见状，赶紧指挥大毒蝎再次撞阵。这次没了金光阻碍，毒蝎的尾针狠狠扎在水墙上，“咔嚓”一声，墙面上裂开道大缝，能容下一个人钻进去。
“杀进去！”李傲南眼睛发亮，第一个就想往里冲。
“想得美！”匡泽磊举着铜锤守在裂缝前，一锤砸在毒蝎的尾针上，疼得毒蝎嗷嗷叫，缩了回去。
可更多的黑衣人顺着裂缝往里挤，太平宗的弟子们举着锄头药篓拼命抵抗，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了空看着裂缝，急得眼眶发红。他突然咬碎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禅杖上。禅杖猛地爆发出刺眼的金光，竟把水墙的裂缝暂时补上了，可他自己却晃了晃，脸色白得像纸。
“师兄！你不要命了！”了尘想去扶他，却被他推开。
“我没事……”了空喘着气，手里的禅杖却在发抖，“咱龙疆寺的人，不能看着……看着友门被欺负……”
顾玥婷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突然笑了：“倒是条硬汉子，可惜，选错了路。”
她指尖的金线突然暴涨，像条毒蛇似的缠上了空的脖子。这次的寒气比之前猛十倍，了空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结冰的声音。
“师兄！”
“了空师兄！”
三个师弟同时喊出声，想冲过去救人，却被黑雾和黑衣人拦住，根本靠近不了。
了空感觉意识在模糊，他最后看了眼水墙后的太平宗，又看了眼远处的天空，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禅杖往地上一插。
“龙疆寺……护阵！”
禅杖插进地里的瞬间，爆发出的金光形成个巨大的护罩，把整个太平宗都罩了进去。顾玥婷的金线碰到护罩，“咔嚓”一声断了，她自己也被震得后退三步，嘴角溢出点血。
而了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手里还攥着那串没烧完的佛珠。
“师兄！”了尘疯了似的冲破黑雾，抱住了空，可他的身体已经凉透了，眼睛还睁着，望着护罩里的太平宗。
了凡红着眼，一拳砸在地上，震死了周围一圈毒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了悟没哭，只是默默地拔出匕首，眼神冷得像冰，一步步走向顾玥婷，每走一步，地上就多一个小坑。
顾玥婷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那个护罩，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了空，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冰冷：“有点意思，可惜，撑不了多久。”
她没再动手，只是对李傲南说：“看好这里，我去搬救兵。”
说完，她转身走进雾气里，银铃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李傲南看着那个金光护罩，又看了看红着眼的三个和尚，突然觉得有点发怵。他挥挥手，让黑衣人暂时撤退，自己则退到远处，死死盯着护罩，像头等待猎物的狼。
护罩里，匡泽磊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攥着那块没吃完的红糖糕，眼泪一滴滴落在糕上。
护罩外，了尘把了空的眼睛轻轻合上，了凡默默地用石头垒了个临时的坟，了悟则坐在石头上，手里的匕首转得飞快，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雾气慢慢散了些，露出远处的松茳宗方向。
匡泽磊望着那个方向，突然喊道：“了尘师弟，护罩最多撑一个时辰，你们……”
“我们不走。”了尘打断他，声音沙哑，“师兄用命护的阵，咱得守着。”
了凡扛起了空的禅杖，重重地点头。
了悟站起身，匕首指向李傲南的方向：“等会儿，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李傲南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护罩里的太平宗弟子，默默地捡起了武器，站到了匡泽磊身后。
护罩外的三个和尚，背靠背站在一起，望着越来越近的黑雾和毒蝎。
战斗，还没结束。
只是这一次，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