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透，王景行就把电话打到了程砚铮的私人手机上，声音抖得像筛糠，背景音是一片键盘敲击的鸡飞狗跳。
“程总！苏小姐！出大事了！我了个乖乖，那玩意儿不是普通的信号干扰器！”
王景行几乎是在咆哮，像是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
经过一夜的数据回溯和模型比对，他终于在那一串串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流中，扒出了那个猩红光点的真实身份。
“量子干扰器，”王景行的声音隔着听筒都透着一股凉气，“理论上还停留在概念阶段的玩意儿。一旦在核心网络节点引爆，它产生的量子纠缠波能瞬间污染全球的通信光缆，造成不可逆的物理性损伤。到时候，别说上网了，整个互联网文明都得倒退二十年！”
这已经不是商业间谍活动，这是要掀桌子，直接格式化现代文明。
程砚铮和苏砚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写满了凝重。
“查，给我把那架无人机从起飞到消失的每一帧画面都翻出来。”苏砚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我这边同步介入。”
挂掉电话，苏砚拨通了一个加密线路。
作为国安背景的前精英，她的人脉关系网是程砚铮用钱也砸不出来的顶级资源。
半小时后，一份峰会安保系统的内部日志被传到了她的加密邮箱。
“有意思了，”苏砚指着屏幕上的一行记录，“无人机的操控者用的是一个内部安保账号，但这账号在峰会开始前三天就已经被注销了。”
程砚铮凑过来看：“借尸还魂？”
“对。注销账号的最后一次登录Ip，指向了峰会期间一个叫李辰宇的临时技术员。”苏砚调出李辰宇的资料，照片上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
履历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毕业于一所三流大学的计算机专业，没有任何大型项目经验，却被破格招进了这次峰会的顶尖技术支持团队。
“这份简历，鬼才信。”程砚铮冷哼一声。
就在他们把李辰宇列为头号嫌疑人时，林疏桐的风衣也带进来一片清晨的寒意。
她将一个U盘拍在桌上，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从一个老朋友那搞到的东西，一份境外加密邮件的摘要。”林疏桐开门见山，“里面提到了一个叫‘新黎明联盟’的组织，他们正在策划一场代号为‘数据清洗’的行动，目标是亚洲，尤其是我们这些科技巨头的核心数据。”
她看向苏砚，一字一顿：“苏砚，这次不是商业竞争，是有组织的、成体系的技术战争。”
“新黎明联盟……”苏砚咀嚼着这个名字，她敏锐地察觉到，这张网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
下午的内部复盘会上，气氛压抑。
程砚铮扫视了一圈，目光在沈知微身上停顿了半秒。
峰会后，他不动声色地将沈知微调去负责“星芒芯片”最核心的物理备份系统维护。
这是一个看似边缘却至关重要的岗位，任何细微的异常操作都会留下痕迹。
苏砚看穿了他的心思。
这男人，嘴上说着信任，身体却诚实得很，还在用自己的方式进行最终的压力测试。
也好。
苏砚忽然开口，打破了会议的沉寂：“我提议，立刻启用沈知微主导开发的新一代AI动态防护模块。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主动防御，而不是被动挨打。知微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满座皆惊。
程砚铮看向苏砚，后者回以一个“你尽管演，我帮你搭台”的眼神。
他瞬间明白了，苏砚这是在用最公开、最直接的方式，逼着他，也逼着所有人，重新将信任的砝码放在沈知微身上。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而顶级的搭档，则是在你出招的瞬间，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帮你把戏唱得更漂亮。
程砚铮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我同意。沈知微，这个担子，你敢接吗？”
沈知微站起身，眼神清亮而坚定：“保证完成任务。”
信任的裂痕，在这一刻被强行黏合。
当晚，深夜十一点。
程氏集团总部的监控中心警报骤然响起。
有人正在试图突破防火墙，入侵“星芒芯片”的云端模拟环境！
“鱼儿上钩了。”苏砚和程砚铮并肩站在巨大的数据监控屏前，神情冷静。
这根本不是真实的云端环境，而是他们联手布下的一个局。
里面塞满了以假乱真的虚假核心数据，就像是为饥饿的鲨鱼准备的、带着倒钩的顶级饵料。
“定位他！”程砚铮下令。
数据流在屏幕上疯狂追逐，攻击方的Ip经过数十次跳转，最终被死死锁定。
“找到了！”技术员大喊，“本市，城南废弃数据中心！”
程砚铮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走。”
“你疯了？这是陷阱也说不定！”苏砚拉住他。
“钓鱼执法，总得去收网吧？”程砚铮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果决，“对方的目标是我们，那就由我们亲自去做个了断。”
迈巴赫的引擎在深夜的街道上发出低吼，像一头扑向猎物的黑豹。
二十分钟后，车子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那栋废弃大楼的阴影里。
数据中心内部一片死寂，只有服务器指示灯在黑暗中幽幽闪烁。
根据热成像显示，目标就在三楼的主机房，只有一个人。
苏砚和程砚铮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左一右，如同配合了千百次的猎手，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主机房门口。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微的键盘敲击声。
程砚铮猛地一脚踹开门，苏砚则以一个标准的战术动作闪身而入，手中的枪稳稳指向屋内的黑影。
然而，当他们看清坐在电脑前那人的脸时，两人都愣住了。
那人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来。
他没有丝毫被抓包的惊慌，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等候他们多时。
昏暗的屏幕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熟悉的轮廓。
那张脸，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苏砚的瞳孔瞬间收缩，几乎是脱口而出：“韩志远？”
程砚铮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这个男人，韩志远，曾经是苏砚在国安局最得力的搭档和前辈，三年前因“个人原因”离奇退役，销声匿迹。
如今，这位曾经的国之利刃，却成了“新黎明联盟”的联络人，成了他们今晚要抓捕的“老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