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科技顶楼会议室的投影屏亮得刺眼。
苏砚咬着马克杯沿，看着赵予安在白板上画满了数学公式——这小子昨晚熬了个通宵，眼下青得都能种蓝莓了。
“非对称算法模型。”赵予安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用激光笔点在“专利壁垒”四个大字上，说道，“利用量子纠缠特性重构密钥生成逻辑，能够绕开美国2018年的那个专利套娃。”
程砚铮用指节抵着下巴，西装的第三颗纽扣被他扯松了半寸——这是他认真到极点的标志。
“需要多少算力支持？”
“现有的量子实验室够吗？”苏砚突然插了一句。
前世她看过张维舟团队的论文，这个模型就是卡在算力瓶颈上才失败的。
赵予安眼睛一亮：“苏姐你也懂这个？”
“懂点皮毛。”她晃了晃马克杯，杯底沉着半块没化的方糖——程砚铮总说她喝咖啡就像喝糖水，“当年在局里拆解过类似的加密系统。”
程砚铮突然伸手，抽走了她手里的杯子。
“糖分超标。”他把自己的黑咖啡推了过去，杯壁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接着说。”
赵予安的嘴张成了o型。
研发部实习生小周在群里疯狂发消息：“家人们谁懂啊！程总把咖啡让给苏总了！上次他把我泡的枸杞茶倒进马桶，还说‘实验室不需要养生朋克’！”
“就按你说的做。”程砚铮敲了敲白板，“下周三前把需求清单发到我邮箱。”他转头看向苏砚，镜片后的眼睛像闪烁着星星，“磐石同志，麻烦你盯着点进度——毕竟有人上次把服务器当烤箱用，烤糊了三块硬盘。”
“那是意外！”苏砚踢了踢他的桌角，用摩斯密码在桌下敲出“我错了”。
程砚铮耳尖泛红，低头翻文件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会议室的门被撞开时，沈墨的白大褂上还沾着实验室的粉笔灰。
“程总！苏总！”她举着平板冲了进来，“启明计划数据库遭到境外Ip攻击了！”
苏砚的后颈瞬间绷紧——前世程氏就是在这一步被截胡的。
她凑到平板前，看着跳动的Ip地址逐渐定位到了硅谷。
“张维舟。”沈墨调出一张老照片，照片里白发老头和周鸿业勾肩搭背地站在清华实验室前，“他是周老的老同学，当年Nova项目的总设计师。”
程砚铮的手指在桌面敲出二进制代码。
苏砚懂——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Nova理念？”她皱起眉头，前世那个项目因为急功近利，最后成了骗取国家补贴的空壳。
“他想复制Nova的老路。”沈墨调出攻击日志，“用虚假专利套取投资，等程氏把生态链建到一半，再以专利侵权起诉。”
会议室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赵予安的笔“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陈总监呢？”程砚铮拿出手机，“让他带着法务部立刻过来。”
五分钟后，陈明辉踹开会议室的门。
这位总把袖扣擦得锃亮的法务总监，此刻电脑包拉链都没拉上，露出半截黑客专用的定制键盘。
“查到了。”他把一沓文件拍在桌上，“周鸿业通过开曼群岛的壳公司，持有程氏8%的股份。”
“他要在股东大会上提特别动议。”陈明辉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冷光，“中止启明计划，转投他那个‘稳妥’的光伏项目——去年他儿子的公司刚拿下光伏组件代理权。”
苏砚突然笑出了声。程砚铮看着她：“想到什么了？”
“警校时学过反侦察。”她抽出文件里的股权结构图，用红笔圈出三个关联公司，“周老这招叫‘釜底抽薪’，但他漏算了一步。”
“什么？”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程氏的中小股东里，有七个是我前世的线人。”苏砚转着红笔，“他们当年被周鸿业坑过，现在就等着看他翻车。”
程砚铮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他的指尖还带着刚才敲代码留下的薄茧，“你总说‘前世’，可我总觉得……”
“程总！”助理小吴扒着门框喊道，“深圳那边来消息了，明天的闭门峰会必须您和苏总亲自去。”
深圳的天气热得让人发懵。
程砚铮的衬衫后背洇出了淡色汗渍，苏砚却像条滑不溜秋的鱼，总能在他要擦汗的时候递上湿巾。
“有人跟踪。”苏砚突然拽着他拐进了消防通道。
程砚铮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尖，“怎么发现的？”
“他刚才摸了三次手表。”她压低声音说道，“和我在m国执行任务时，跟踪我的特工有同一个习惯——机械表是信号接收器。”
两人缩在消防梯的转角处。
程砚铮的喉结动了动：“如果有一天……”
“嗯？”
“如果我被洗了脑，或者换了芯子，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我……”他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玻璃上的雨，“你会怎么做？”
苏砚抬起头，看着他镜片后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她踮起脚，用唇碰了碰他的鼻尖——这是她偷师来的特工式安抚。
“那我就重新认识你一遍。”她轻声说道，“从你后颈那颗小痣开始。”
程砚铮的耳尖瞬间红透。
消防通道的声控灯“啪”的一声亮了起来，照见他攥着她手腕的手在发抖。
变故发生在回酒店的路上。
程砚铮的手机弹出证监会官网链接，匿名举报信刺得人眼睛生疼：“程氏科技违规使用国家科研基金，证据见附件。”署名栏赫然写着“磐石”。
“有人在模仿你的风格。”程砚铮的声音冷得像实验室的液氮，“举报信里的术语，和你当年给局里写的报告模板一模一样。”
苏砚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前世“磐石”是她的代号，知道这个的人……不超过五个。
程砚铮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低头看短信，脸色骤变。
苏砚凑过去，屏幕上只有一行字：“小心你最信任的那个人。”发信时间：1分钟前。
深夜，林疏桐的手机在床头疯狂震动。
她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邮箱提示音炸成一片。
最上面那封邮件的发件人姓名让她瞬间清醒——发件人显示：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