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铮在陈叔回消息前熬了半宿。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出入境记录，赵予安2013年11月有段17天的空白——既没飞硅谷，也没回国内，签证章位置像被橡皮擦过。
“未来意识同步实验。”他对着搜索引擎输入这串关键词，跳出的第一条是2018年某军事论坛的匿名帖子：“dARpA秘密项目，通过脑机接口让受试者‘读取’平行时空记忆。”
键盘突然被一只手按住。
苏砚穿着他的白衬衫站在身后，发梢还滴着洗澡水：“查赵予安？”
“你知道？”程砚铮转身，看见她脚边的碎纸机——里面躺着半张被揉皱的纸条，正是昨夜那张“小心身边最不可能的人”。
苏砚扯了扯他的领带：“前世我执行任务时听过风声，说有国外团队在搞‘记忆移植’。但……”她踮脚亲了亲他下巴，“我重生是意外，他要是也有这本事——”
“那他给你的纸条，可能是警告，也可能是试探。”程砚铮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腕间淡粉色的伤疤——前世她挡子弹时留下的。
手机震动。
陈叔发来新附件：赵予安2013年11月的酒店入住记录，地址是新墨西哥州沙漠里的“圣达菲健康中心”。
程砚铮放大照片，酒店前台背景板上，隐约能看见“Fc-17”的logo——和dARpA脑机接口项目编号一模一样。
“所以他可能比我更早知道未来。”苏砚把碎纸机里的纸条拼起来，“那句‘最不可能的人’，会不会指韩婧？”
“先看林疏桐的报道。”程砚铮点开新闻App，首页头条炸了——《“未来算法”的黑箱操作》。
林疏桐举着摄像机站在华星科技楼下，背景音是保安追着喊“女士不能拍”：“各位观众，我手里这份学术评审名单显示，周鸿业担任组长的‘国家重点实验室’，近三年80%的经费流向他控股的三家公司。所谓‘技术垄断’？不过是老人们把科研经费当养老钱。”
镜头切到文件特写，周鸿业的签名在“新能源骗局”项目审批单上格外刺眼。
结尾她举着话筒对镜头笑：“真正的科技革命，从不属于守旧者——比如现在，程氏科技正在研发的‘星芒芯片’，可能比他们藏在保险柜里的‘技术’先进十年。”
程砚铮手机响个不停。
董事会群里炸了锅，周鸿业的语音消息带着颤音：“程总，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踩！”
苏砚窝在沙发里啃苹果：“林疏桐这波操作，像不像警校时她蹲守毒贩老巢，边吃辣条边直播？”
“王景行电话。”程砚铮刚接通，就听见那边键盘敲得噼啪响：“程总！Nova 2.0的核心模块嵌进系统了！我试了三次删除，第三次触发自毁程序，差点把服务器烧了！”
“定位源头。”
“正在查。”王景行吸了吸鼻子，“怀疑是内部植入——权限高到能接触底层代码的，董事会秘书、cto办公室……”他突然压低声音，“韩婧上周借过我的操作日志。”
苏砚的苹果核“咔嗒”掉在茶几上。
下午三点的董事会，韩婧的珍珠耳钉闪得人眼晕。
她把财务报表推到程砚铮面前：“芯片项目已经烧掉8个亿，林记者的报道让股价跌了15%。周董他们说，要暂停所有高风险研发。”
“高风险？”程砚铮转着激光笔，“周董投的共享充电宝亏了150%负债率时，韩秘书怎么没说暂停？”
“程总这是要和董事会作对？”韩婧指尖划过报表边缘，“您父亲临终前说‘稳中求进’，可现在——”
“韩秘书对我父亲的遗嘱倒比我还熟。”苏砚突然开口，她晃了晃手机里的监控截图，“上周三凌晨两点，你在cto办公室待了47分钟。王主管的操作日志，是你偷的吧？”
会议室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风声。
韩婧的脸白了一瞬，又端起温婉笑：“苏小姐真会开玩笑，我去送文件——”
“文件内容是‘如何在Nova 2.0里埋自毁程序’？”程砚铮调出王景行发来的代码对比图，“你用了和赵予安在硅谷项目一样的加密方式。”
韩婧的珍珠项链断了。
珍珠滚得满地都是，她踩着高跟鞋冲出去时，差点摔在周鸿业脚边。
深夜实验室，程砚铮对着终端输入最后一串指令。
苏砚站在他身后，指尖轻轻搭在他后颈：“确定要这么做？系统重启会丢数据。”
“丢的是Nova 2.0的毒瘤。”程砚铮握住她的手按在确认键上，“如果这一切真的能改变未来——”
“我希望我们一起走到底。”苏砚接完他的话，两人同时按下。
终端屏幕闪了三闪，蓝色进度条开始狂奔。
程砚铮的白衬衫被汗浸透，苏砚的手指和他交缠，掌心全是汗。
“100%。”
系统重启提示音响起时，一行小字突然蹦出来：“感谢你，代号‘磐石’。”
苏砚的瞳孔骤缩。
这是前世她在国家安全局的代号，除了局长和牺牲的队友，没人知道。
实验室的灯突然全灭了。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程砚铮把她护在怀里。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景行的喊声响彻整层楼：“服务器崩溃了！所有系统都在重启！”
苏砚贴着程砚铮的胸口，听见他加快的心跳。
黑暗中，她摸到他后颈那颗小痣——和前世他替她挡子弹时，体温分毫不差。
窗外，乌云散了一半。
月亮漏出的光里，能隐约看见程氏大楼的电子屏在疯狂刷新：“系统异常……正在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