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灯在天花板上转成白色的圆圈。
苏砚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指尖轻轻拂过眉心——那里多了一个淡粉色的印记，就像被谁用口红点了一颗小痣。
“醒了？”程砚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西装的第三颗纽扣没有扣上，是她今早趁他不注意拽松的。
苏砚转过身，琥珀色的眼睛里流转着他从未见过的光芒，就像星芒芯片刚点亮时在显微镜下看到的银河。
“星芒芯片还在我们手里吗？”
“在程氏的地下金库，密码锁是你的生日。”程砚铮喉结动了动，伸手想碰她，却又悬在半空中。
“记得昨天的事吗？”他轻声问道，仿佛怕碰碎什么东西。
苏砚笑了，比平时少了三分甜美，多了七分沉稳：“记得你说要找到我。”
程砚铮心头一紧。
前世她撒娇的时候会揪他的领带，生气的时候会用摩斯密码踢他的小腿，可现在这声“记得”，就像特工汇报任务时的标准回应。
“走，回办公室。”他清了清嗓子，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吹得她额前的碎发乱颤。
办公室里，林疏桐把摄像机怼到苏砚面前。
“我拍过量子卫星发射，见证过脑机接口的首次测试，”女记者的镜片反射着光，“但从没见过醒过来还换了个灵魂的人。”
苏砚从她手里抽过马克笔。
在写威胁图谱的时候，笔杆在左手转了一圈。
“你习惯用右手！”林疏桐差点掀翻咖啡杯，“上次你拆无人机，螺丝都是用右手拧的！”
苏砚在白板上画出tempus V的攻击路径，字迹比从前更加锋利：“我还是我，只是变得更完整了。”
会议室的玻璃墙映出高振宇的影子。
老顾问推了推眼镜：“意识融合有37%的概率会产生异质记忆，建议暂时关闭苏小姐对核心数据的访问权限。”
程砚铮把咖啡杯重重地磕在桌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tempus V的弱点。”
“但现在的‘她’还是原来的她吗？”高振宇指着监控屏幕——苏砚正蹲在服务器前，用特工式的手法拆解线路，动作快得就像在拆炸弹。
散会后，程砚铮站在玻璃墙外。
暖黄色的灯光里，苏砚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的样子，就像前世他在国安局的监控里见过的“磐石”。
“程总？”沈墨抱着笔记本走过来，“苏小姐说用星辰7.0的残余数据做虚假节点，我试了一下……”她翻出代码，“这个参数设置，和您去年在电气与电子工程师协会（IEEE）发表的论文思路完全相反。”
程砚铮凑近查看。
那行代码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刺进了tempus V的防御漏洞——确实不像是苏砚会写的，倒像是……
“我只是想起了不该记起的东西。”苏砚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发梢带着服务器的热度，“沈博士，帮我接量子通信专线。”
深夜十点，程砚铮的手机在抽屉里震动。
匿名邮件的标题刺痛了他的眼睛：《你妻子的秘密》。
视频里，苏砚坐在实验室的电脑前，食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是摩斯密码。
程砚铮的心脏漏跳了半拍，他教过她用这招说“我错了”，可这次翻译出来的是：“tempus V启动倒计时已就绪”。
他撞开苏砚办公室的门。
台灯亮着，椅子倒在地上，桌上压着一张纸条，字迹是她的，却比平时更加刚硬：“别怕，我去看看‘另一个我’想做什么。”
手机又震动起来。
加密信息来自国安局的老陈：“她没骗你，但她也没告诉你全部真相。”
程砚铮紧紧攥着纸条，转身冲向监控室。
走廊的声控灯依次亮起，照亮了他西装后背被冷汗浸透的痕迹——他记得前世苏砚牺牲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通过摩斯密码传来的“保护芯片”。
可这次，那个淡粉色的印记，那只突然习惯使用的左手，还有视频里的信息……
监控室的门虚掩着，屏幕的蓝光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程砚铮的手指悬在调取按键上方，心跳声大得仿佛要冲破肋骨——他得看看，她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