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总部大厅的旋转门转得比秒针还快。
苏砚把袖扣又按了按，微型录音器在腕间轻震两下——这是她和林疏桐约好的“开始”信号。
“程总，国际半导体审查组到了。”保安小跑过来，额角挂着汗。
程砚铮正在给老教授续茶的手顿住。
他放下茶壶，西装袖口露出半截机械表，指针精准指向九点十七分。
“让他们去第三会议室。”他声音稳得像实验室的恒温箱，余光扫过苏砚——她正用摩斯密码在桌下踢他脚踝：“稳住，我在。”
第三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审查组组长米勒推了推金丝眼镜。
他身后跟着五个白大褂，其中一个抱着密封箱，箱上贴着“紧急封存”的红色封条。
“根据国际半导体协会条例，星芒4.0存在技术垄断风险。”米勒把文件拍在桌上，“现在要求立即封存所有技术文档。”
苏砚把椅子往程砚铮身边挪了半寸。
她看见他喉结动了动——这是他要放大招的前兆。
“条例第12条第3款。”程砚铮翻开笔记本，指尖点在某行字上，“涉及多国合作的研发项目，需由第三方独立机构参与审核。”他推过一沓文件，封皮印着“芯火 - 欧盟联合实验室”的烫金标志，“我们与德国弗劳恩霍夫研究所的合作协议，上个月刚在世界贸易组织备案。”
“程总对条例倒熟。”米勒扯了扯领带。
“我夫人是律师。”程砚铮突然转头看苏砚，眼里闪过狡黠，“她床头摆的不是言情小说，是《国际技术贸易法》。”
苏砚差点笑出声——这男人明明知道她昨晚还在他耳边背“量子通信专利豁免条款”，偏要在这时候拆她台。
“另外。”赵明泽从沙发上直起腰，推了推黑框眼镜，“工信部上个月发的《国产芯片合规指南》第7条明确，本土企业有权要求审查流程透明化。”他把文件推过去，“需要我念给各位听吗？”
米勒的脸青了又白。他挥了挥手，白大褂们悻悻收起封条。
王景行的发旋在实验室的灯光下亮得刺眼。
他抱着平板冲进来时，林疏桐的摄像机差点砸到他脑袋。
“看这个！”他把平板怼到审查组专家面前，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星芒4.0的开源框架，每个模块都标了安全等级——这是防火墙，这是数据接口，全！部！开！源！”
“王主管，您发量还够支撑这场科普吗？”林疏桐举着摄像机坏笑。
“我这叫聪明的脑袋不长毛！”王景行急得直搓手，“您看这段视频——”他点开播放键，画面里出现个金发工程师，操着带德国口音的英语：“我用星芒架构改过智能汽车芯片，所有代码都能追溯，比某些闭源架构安全十倍！”
审查组里那个抱着密封箱的白大褂凑过来。
他盯着屏幕看了三分钟，突然用德语说了句什么。
米勒脸色骤变，拽了拽他袖子。
“他说这架构符合ISo 汽车功能安全标准。”苏砚用口型对程砚铮说。
程砚铮点头，喉结又动了动——这次是在憋笑。
林疏桐的摄像机藏在周鸿业办公室的盆栽后面。
老教授的茶杯里飘着枸杞，水面倒映着他发白的鬓角。
“您真以为审查组是自己来的？”林疏桐的声音从采访机里传出来，“上个月在瑞士，您和米勒在阿尔卑斯酒店见了三次。”
周鸿业的手一抖，枸杞撒在桌沿。
他望着窗外的雨幕，沉默了很久：“老程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要把技术捂热了再给别人看’。我……我怕程氏步子太大，摔得太惨。”
“可技术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林疏桐的声音软下来，“您看今天王景行给审查组看的视频，德国工程师、日本留学生、印度程序员，都在用星芒架构写代码——”
“是我错了。”周鸿业突然打断她，“技术属于每一个肯低头钻研的人，不是……不是捂在锅里的炖菜。”
天台的风把苏砚的头发吹成鸟窝。
程砚铮解下西装外套给她披上，自己只穿着白衬衫，喉结在夜风里滚了滚。
“如果再来一次，你会选重生回来吗？”他望着脚下的灯火，像在问风。
苏砚踮脚把他翘起的领带压平。
她的手指扫过后颈的薄汗，和三年前婚礼那天一模一样：“上辈子我是为了守护芯片。”她凑近他耳边，“这辈子……我是为了和你一起守护这片光。”
程砚铮的耳尖红了。
他低头吻她发顶，西装内袋的手机震个不停——是王景行的消息：“芯火研究院的白皮书排版好了！”
第二天的新闻发布会现场，无人机在天空拼出“星芒”。
大屏幕亮起时，“星芒不灭，芯火永燃”八个字映得所有人眼睛发亮。
苏砚握着程砚铮的手站在台上。
她看见林疏桐举着摄像机冲她比耶，王景行的发旋在闪光灯下闪成小太阳，周鸿业坐在第一排，眼眶红得像颗枸杞。
散场时，程砚铮的手机又震了。他扫了眼消息，眉心微微一蹙。
“怎么了？”苏砚戳他腰眼。
“米勒的助理发的。”他把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张照片——某跨国公司大楼前，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正往车里搬文件箱，“说有新情况。”
苏砚勾住他小指晃了晃：“怕什么？”她歪头笑，“我们可是并肩的。”
夜风掀起她的衣角。
远处，芯火研究院的灯光亮得像颗永不熄灭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