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香槟杯还没碰响。
苏砚刚要起身去实验室冰柜找酒，余光瞥见林疏桐缩在紫藤花架下，手机屏幕亮得刺眼，眉头皱成了一团。
“桐桐？”她晃了晃程砚铮的袖扣，“你家记者朋友又在蹲什么大新闻？”
程砚铮顺着看过去，金丝眼镜下滑了半寸：“她手机屏保是我去年在5G基站拍的照片——只有出大事才会换。”
两人走过去时，林疏桐正把手机往她怀里塞：“德国分部刚截获的通知。Github半小时前有人上传‘星芒’源代码，署名是‘曙光γ实验室’。”
苏砚指尖一凉。
“不可能。”程砚铮凑过来，喉结动了动，“星芒的核心算法采用的是量子加密，连王景行都要刷三次脸才能调阅。”
“但人家连V3.5版本号都标上了。”林疏桐点开链接，代码行数在屏幕上滚动，“更绝的是——国际知识产权组织五分钟前给赵律师发了函，说收到‘技术剽窃’投诉，要启动紧急调查。”
“剽窃？”苏砚气笑了，“我们去年就申请了pct国际专利，这帮人把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当成菜市场了吗？”
“他们把这里当成法外之地了。”
赵一鸣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这位程氏御用国际律师西装都没脱，领带歪在锁骨处，手里提着个能装下三斤法条的公文包。
“我刚比对了代码哈希值。”他抽出平板划拉了两下，“上传的确实是星芒的算法，但加了段‘曙光γ计划’的注释——这是二十年前某家美国实验室的废弃项目，三年前被注销了。”
“注销的项目还能当原告？”程砚铮推眼镜的手停住了。
“所以是栽赃。”赵一鸣拍了拍平板，“对方想把水搅浑，让调查周期拖到全球芯片峰会前——到时候就算我们清白，也赶不上站台。”
苏砚突然想起前晚王景行说的话：“厄瑞波斯（Erebus，希腊神话中的黑暗神）永远不会死。”
“啪嗒。”
李婉如的珍珠耳钉磕在大理石桌上。
老太太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捏着个泛黄的牛皮信封：“小砚，你程叔叔走前让我留的。”
信封边角磨得起毛，封口处盖着“绝密”红章。
苏砚抽出来，是程父的字迹：“致老周：曙光计划的失败不是终点，但若有人想借它做文章……真正的对手，藏在光里。”
“老周？”程砚铮瞳孔微微一缩。
李婉如抚过信上的折痕：“他从前总说‘技术要捂在锅里炖熟了再端出去’，你爸劝过他‘光捂不煮，锅要炸的’。”
林疏桐突然拍桌：“我查到了！‘曙光γ’的注册邮箱关联着‘光之眼’基金会——这组织去年资助过周鸿业的量子通信研讨会！”
“合着是老色鬼想玩借刀杀人？”苏砚把信往程砚铮手里一塞，“桐桐，你今晚必须发稿。标题我都想好了：《“星芒”被盗？
真相远比你想象更黑暗》。”
“要带沈知微的AI录像吗？”林疏桐已经打开摄像机。
“带。”苏砚扯过程砚铮的西装外套披在肩上，“就说我们和幽灵赛跑了十年，现在要掀了他的棺材板。”
凌晨两点，程氏总部顶楼亮如白昼。
林疏桐的报道刚发半小时，评论区就炸锅了：“所以周老说‘步子太大扯着蛋’，是怕我们步子大到踢他屁股？”“建议查查周会长的瑞士账户，说不定藏着‘曙光γ’的分红！”
赵一鸣的电话响个不停，全是各国科技媒体求采访。
他捂着话筒对苏砚比了个“oK”手势：“舆论反转了，世界知识产权组织说要重新审核投诉材料。”
程砚铮却盯着电脑屏幕，指节捏得发白。
“怎么了？”苏砚凑过去。
一封未读邮件静静躺在收件箱里，发件人是世界半导体协会：“鉴于贵司涉嫌参与非法技术交易，本届全球芯片峰会席位已被取消。”
落款是——“技术伦理委员会主席：周鸿业”。
“他倒会挑时候。”苏砚扯了扯程砚铮的领带，“峰会还有三天，现在买站票还来得及吗？”
程砚铮突然握住她的手。
他掌心还带着实验室的冷调松木香，却烫得惊人：“我读博时在瑞士有个同窗，现在是半导体协会技术顾问。”
苏砚眼睛一亮：“韩明哲？”
他点头，指尖在键盘上悬了悬，最终按下“回复”键。
窗外的天刚泛起鱼肚白，苏砚摸出裤袋里的戒指盒——那枚被她从碎纸机里救出来的戒指，正随着晨光闪着细碎的光。
“程首席。”她把戒指盒拍在他手背，“现在新条款得加上一条——”
“什么？”
“要是峰会搞不定，你就穿我扎的歪领带，去日内瓦街头卖星芒芯片。”
程砚铮低头笑了，金丝眼镜反着光，藏不住眼底翻涌的怒火。
而此刻，瑞士某栋百年老楼里，韩明哲的手机屏幕亮起：“明哲，我需要你帮个忙——关于周鸿业，和他的‘光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