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铮的西装内袋还焐着那张图纸。地道外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他却走得极稳——苏砚踩着他的脚印，看他后颈被风雪吹得泛红，突然想起刚才在地道里，这人耳尖也是这般红。
\"王工，把照片传行业库。\"程砚铮进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扯领带，\"标最高权限。\"
王景行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传了。
不过程总，您让我买的烤红薯到了，在前台。\"
\"咳。\"程砚铮的耳尖从红变烫，转身往办公室走，却被苏砚拽住袖子。
她晃了晃手机：\"林疏桐说有老军工专家肯见她，关于那句'藏在光里'。\"
林疏桐的采访本摊在老专家的藤椅边。
老人盯着照片里的字迹，手突然抖得厉害，茶盏\"当啷\"掉在茶几上：\"这是'曙光计划'的暗语！
八六年中苏联合研发芯片的项目，内部人才知道的暗号！\"
\"暗语？\"林疏桐按下录音键，\"具体是？\"
\"当年我们防泄密防疯了。\"老人摸出老花镜戴上，\"有次开会，总工程师拍桌子喊'真正的敌人藏在光里'，意思是最危险的泄密者可能就在自己人中间。
后来......后来计划黄了，说是苏联那边撤资，可我们怀疑......\"
电话铃声打断他的话。
林疏桐看了眼来电显示，压低声音：\"苏砚让我问，有没有提过'光之眼'？\"
老人的瞳孔猛地收缩：\"小同志，这词可不能乱问。\"
同一时间，程氏实验室里，谢尔盖正抱着图纸灌伏特加。\"曙光计划！\"他突然拍桌子，玻璃杯底裂了条缝，\"我1986年参与过！
当时有个中国工程师，总蹲在角落改电路，说'要防光之眼'。\"他扯过程砚铮的领带，\"你父亲！
就是他！
我记得他总用蓝黑钢笔，墨水味冲得我打喷嚏！\"
程砚铮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连夜翻出父亲的旧笔记本，纸页边缘泛着黄，却被主人用红笔标得密密麻麻。
在1986年12月的某页，他终于找到一行小字：\"光之眼，跨国情报组织，渗透研发机构，以技术垄断为目标。\"页脚还有批注：\"怀疑内部有眼线。\"
\"所以当年计划失败，是因为泄密。\"苏砚凑过来看，指尖点在\"内部眼线\"四个字上，\"而这个眼线，现在可能成了......\"
\"周鸿业。\"程砚铮的指节捏得发白。
苏砚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她黑进的行程数据库。
周鸿业近三年的出入境记录里，莫斯科出现了七次，最后一次的同行人照片——她放大，德国护照，名字是\"卡尔·施密特\"，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上的\"光之眼\"活跃成员。
\"他总说'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苏砚冷笑，\"合着是怕我们步子大了，踩他尾巴。\"
凌晨三点，程氏顶楼实验室亮如白昼。
程砚铮把父亲的手稿一页页扫描进加密硬盘，谢尔盖举着手机用俄语嚷嚷：\"伊万！
当年的小个子！
你还留着86年的实验日志吗？\"
苏砚蹲在程家墓园的雪地里，假装擦拭墓碑，实则用指甲盖大小的追踪器贴在碑座缝隙。
程父的照片在月光下泛着暖黄，她轻声说：\"叔叔，借您的墓碑钓条鱼，您不介意吧？\"
雪落得更密了。追踪器的小红灯闪了闪，很快熄灭。
没人注意到，三公里外的一辆黑色轿车里，副驾上的老人摘下手套。
他盯着手表上的信号接收器，上面刚闪过一个模糊的坐标——程家墓园。
\"老周，要处理吗？\"司机问。
周鸿业望着车窗外的雪，慢慢戴上手套：\"不急。
等他们把鱼线甩得再长些......\"
墓碑上的雪越积越厚。
那个指甲盖大小的追踪器，正安静地等待着下一次信号回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