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没问题。”
琳姐爽快地点头，眼神里带着赞赏，“予曦你想得周到。是该这样，人情归人情，账目要分明。你放心，一会儿下楼我就先去前台把账结了，红姐那边我去沟通，保证不让你欠人情。”
她拍了拍张予曦的胳膊，语气轻松，“咱们予曦可是凭实力吃饭的，不差这一顿。”
听到琳姐完全理解成了“不爱占小便宜”和“讲究人际分寸”，张予曦心里那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她悄悄松了口气，紧绷的肩线也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感激的笑容：“嗯，谢谢琳姐，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琳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行了，你快收拾吧，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张予曦靠在门板上，微微闭了闭眼。
刚才那一瞬间的紧张感，只有她自己知道意味着什么。
地下恋情，甜蜜却也如履薄冰。
每一句刻意撇清关系的话，每一个需要伪装的表情，都像在走钢丝。
尤其是在朝夕相处的经纪人面前，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露出一丝马脚。
她不能让别人觉得她和毕雯珺之间有什么“特殊”，尤其是在金钱往来这种敏感又容易引人遐想的事情上。
提前结账，划清界限，就是他们必须戴好的面具之一。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再次走向洗手间。
镜子里的女孩，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即将见到心上人的雀跃和必须小心隐藏的紧张。
她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拍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也更“专业”一点。
好了，现在，她需要暂时忘记“试用期女朋友”这个身份，扮演好“毕雯珺的同事”，下楼去和毕雯珺老师共进工作晚餐了。
包厢厚重的木门被侍者无声地推开，水晶吊灯柔和的光芒倾泻而出，映照着里面等待的身影。
张予曦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步履从容地走了进去。
几乎是门开的瞬间，正侧身和经纪人红姐低声交谈的毕雯珺，仿佛心有灵犀般，倏地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无需寻觅的精准，穿过不算远的距离，直直地、稳稳地落在了刚进门的张予曦脸上。
四目相接。
张予曦那双总是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撞入了毕雯珺的视线。
那里面盛着长途跋涉后尚未完全褪去的倦色，但更多的，是一种明亮如星、只为他而绽放的欢喜和思念，如同投入深潭的璀璨石子，瞬间点亮了他略显疲惫的眼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周遭的背景音——红姐未完的话语、助理整理餐具的轻微声响——都模糊褪去，只剩下彼此眼中清晰映照的对方。
毕雯珺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率先站起了身。
挺拔的身姿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空气的清晰和难以掩饰的温润：
“予曦。”
这一声，如同一个开关，打破了那短暂的、只属于两人的静谧。
旁边的红姐和毕雯珺的助理也立刻跟着起身，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热情笑容。
“予曦老师，晚上好！”
“予曦老师快来坐，路上辛苦了！”
张予曦也迅速收敛起刚才眼中过于外露的情绪，换上恰到好处的、面对工作伙伴的亲切笑容，目光流转，一一回应。
“雯珺。”
“红姐好！”
“毕老师好！辛苦你们等我们了。”
她最后这句是对毕雯珺的助理说的，礼貌周全。
红姐作为经验丰富的经纪人，不动声色地引导着座位安排。
“予曦老师，这边坐。”她热情地拉开毕雯珺左手边的椅子，自己则顺势在毕雯珺的右边坐下。
这个安排巧妙地将两位主演放在了一起，既方便他们交流工作，又符合社交礼仪。
张予曦落座，柔软的椅垫带来一丝舒适感。
但很快，她察觉到一个微小的不便。
今天她穿了一条设计简洁的及膝连衣裙，优雅得体，但在开着冷气的包厢里，裸露的小腿和膝盖感受到了一丝丝凉意。
她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腿，正想抬手示意不远处的服务生，低声询问是否有一条薄毯。
然而，就在她念头刚起，手指还未抬起之时——
一件带着熟悉清冽气息、混合着淡淡木质调香水味的男士西装外套，如同天降般，轻柔而迅速地落在了她的腿上。
那布料带着他身体的余温，瞬间隔绝了空气里的凉意，暖意顺着肌肤蔓延开来，熨帖无比。
张予曦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搔过。
她倏然抬眼望去。
只见毕雯珺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态，微微侧着身，神色自若地听着红姐在说关于明天招商会流程的某个细节，仿佛刚刚那个体贴入微的动作不是他做的。
只有那只刚刚递出外套的右手，此刻已经自然无比地收了回去，随意地搭在桌沿，指尖甚至还在无意识地轻轻点着桌面，配合着红姐说话的节奏。
他的侧脸线条流畅，表情专注，仿佛刚才那电光火石间完成的、充满占有欲和保护欲的举动，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呼吸。
张予曦的心湖，却因为这件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外套，以及他这份“若无其事”的温柔，漾开了层层叠叠的甜蜜涟漪。
她悄悄将手放在覆盖着腿的外套上，指尖感受到那柔软的羊毛质地和他残留的温度，刚才想找服务生的念头早已烟消云散。
一股暖流，不仅仅是驱散了身体的寒意，更是从心底深处，悄然涌遍了全身。
她微微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甜蜜的弧度。
“谢谢。”
张予曦轻声说道。
“没事，屋里空调温度有点低了，感觉有点冷，我去调高一点。”
毕雯珺边说边起身，将温度调高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