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从终端抽出，残留的蓝光在金属表面一闪而灭。陈御风将Yh-9故障样本数据包上传至集团内网共享区，信标已激活，追踪协议静默运行。他合上终端，抬眼看向窗外——沈氏总部大楼的玻璃幕墙映着晨光，像一面未出鞘的刀。
三十七分钟后，董事会会议室。
长桌两侧坐满董事，空气凝滞。沈明远靠坐在主位旁，指尖轻敲桌面，目光扫过投影幕布上“技术管理失职”几个大字。他嘴角微扬，仿佛已经看见沈昭华被逐出航空板块的一幕。
门开。
沈昭华步入会议室，浅香槟色西装一尘不染，左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在灯光下泛出深绿光泽。她没有看沈明远，径直走到会议桌前端，将戒指重重拍在桌面。
“根据《沈氏家族章程》第十二条，我以第三代继承人身份，申请启动最高权限紧急议程。”她的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议题：关于沈明远操控飞鹰集团向沈氏航空项目供应劣质钛合金的调查报告。”
会议室瞬间骚动。
沈明远猛地站起：“你没有资格单方面开启议程！这是程序违规！”
“那你解释一下，”陈御风从侧门走进来，手中终端亮起，“为什么你的私人终端，在过去六小时内三次访问伪造质检报告的服务器？Ip地址、登录时间、操作记录，全部匹配。”
他将终端连接投影系统，画面切换为一串加密日志。系统自动解析设备指纹，最终定格在一个无法抵赖的认证标识上。
沈明远脸色微变，但很快冷笑：“内部系统漏洞不能成为指控依据。况且材料采购由第三方负责，出了问题该追责供应商。”
“第三方？”陈御风手指划动，全息投影展开一张动态图谱，“从2016年起，沈氏航空项目共发生七起重大事故，其中五起涉及同一批次钛合金。这些材料均通过‘飞鹰动力’进口，而该公司注册资金仅两百万，股东名录为空白，实际控制人指向你名下的离岸账户。”
图谱继续延展，财务转账路径层层剥开，最终汇成一条清晰的链条：资金从沈氏航空预算中拨出，经多层空壳公司流转，最终回流至境外某法资航空企业。
“这不是疏忽。”陈御风声音冷峻，“是系统性替换。用劣质合金冒充高强钛材，节省成本的同时，制造结构性隐患。”
沈昭华接过话头：“2016年那场空难，父亲驾驶的验证机，使用的正是这批材料。”
全场死寂。
一名年迈董事颤声问：“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沈昭华盯着沈明远，“你贴上的合格标签，送走了我的父亲。现在，你还想用同样的手段，毁掉国产航发的未来？”
沈明远额头渗出细汗，但他仍强撑镇定：“证据都是你们拼凑的！谁能证明那些事故一定是因为材料问题？”
陈御风没有回答。他调出另一组数据——Yh-9推进舱裂纹分析报告，对比十年前某型发动机叶片断裂残片的金相结构。两者晶界析出物形态、应力腐蚀痕迹完全一致。
“十年前的事故报告被压下。”他说，“但残片数据还在。我们重新做了疲劳模拟，结果表明，若使用合规钛合金，该机型寿命应延长至少三千小时。”
投影切换至三维模型，断裂点逐一亮起，如同血色星辰。
沈明远终于按捺不住，猛然起身：“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沈家事务？昭华，你被他蛊惑了！他根本不是为了技术，是为了控制整个航空板块！”
“我是不是外人不重要。”陈御风目光如铁，“重要的是，你试图用一场爆炸掩盖罪行。Yh-9测试中的远程篡改指令，来源正是你设在厂区的隐蔽通信节点。”
他调出最后一份证据——信标反向定位结果。地图上，一个红点闪烁在复合材料厂西侧仓储通道，旁边标注着“最后一次信号接收设备：沈明远私人加密终端”。
“你派人抢走假配方，以为能脱身。”陈御风淡淡道，“但我们留的本就是诱饵。真正的‘龙鳞’数据，从未离开核心服务器。”
沈明远瞳孔骤缩。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锐响。
两名黑衣男子破窗而入，动作迅捷，直扑主控台。一人手持电击枪砸向投影设备，另一人拔枪指向陈御风。
“趴下！”张建军的声音未至，人已撞开侧门，带着安保队员冲入。
混乱中，沈昭华本能后退半步，随即站定。她左手紧握翡翠戒指，指节发白，眼神却再无动摇。
陈御风迅速拔出钢笔，插入随身终端接口。飞行王朝系统瞬间响应，楼宇安防联动协议激活。所有出口电磁锁自动闭合，监控画面切至追踪模式。
“信号已发。”他低声说，“他们跑不了。”
枪手见门被锁，转而冲向通风井。其中一人跃起攀爬格栅，右手指虎处一道旧疤在灯光下闪过。
陈御风瞳孔一缩——那是曾在熔炉车间袭击周子豪的同一人。
另一名枪手举枪对准主控台，扣动扳机前瞬间，天花板洒水系统突然启动，高压水流冲击其视线。安保队员趁机扑上，将其按倒在地。
攀爬者已钻入通风井，身影即将消失。
陈御风调出终端界面，追踪信号锁定目标移动轨迹。无人机群尚未升空，但北斗定位模块已开始扫描建筑内部频段异常。
“往b3通道去了。”他对赶来的安保主管说，“封锁所有竖井出口，不要让他们接触外部通信节点。”
沈明远站在角落，脸色灰败。他看着被押解的枪手，又看向陈御风手中仍在运行的终端，忽然笑了：“你以为赢了？这只是开始。”
“不是我以为。”陈御风收起钢笔，目光平静，“是你自己打开了那个数据包。”
警报声持续回荡，整栋大楼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沈昭华站在破碎的窗前，翡翠戒指依旧紧握在掌心，边缘已印出月牙形的红痕。
陈御风站在会议室中央，终端屏幕显示追踪进度条正在加载。信号源在地下三层拐角处短暂停留，随后继续移动。
他按下确认键，发送指令。
追踪程序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