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屏上的坐标不再闪烁，那串二进制广播信号已被记录在独立存储单元中。陈御风指尖划过签字笔金属外壳，冷光映出他眼底的决断。
“签到。”他在意识中下达指令。
【南半球指定坐标已锁定】
【飞行王朝系统激活：南极洲德雷克海峡气象浮标站，2017年历史签到点】
【资源解锁：石墨烯应力分布模型】
数据流无声涌入思维，一张三维热力图在脑海中展开——显示石墨烯涂层在不同电压累积下的微裂纹走向。他睁开眼，将模型参数同步至周子豪手持终端。
“接缝位置在Z轴负向47度，每隔18厘米有一处晶格畸变点。”陈御风说，“切割必须避开这些区域。”
周子豪低头调试微波剥离程序，手指快速输入频率梯度曲线。他的护目镜边缘结了一层薄雾，是长时间凝视高能频谱图导致的生理反应。屏幕上，一段基于三年来材料疲劳实验数据生成的非接触式剥离序列正在成型。
“功率控制在3.2瓦以下，脉冲间隔0.04秒。”他说，“一旦超过阈值，涂层内部蓄积的电磁能就会触发连锁释放。”
沈昭华站在后方操作台前，十指在虚拟键盘上翻飞。她已调用三架远程无人机，在基地外围构建环形磁屏蔽场。每架机体搭载特制线圈，可产生定向低频震荡波，用于抵消突发性电磁溢出对便携设备的影响。
“屏蔽场部署完成。”她说，“持续时间四十五分钟，足够我们提取核心数据。”
通道闸门开启，三人穿行于狭窄的混凝土隧道。脚下金属网格发出轻微震颤，来自地下三百米深处主机阵列的低频嗡鸣。空气干燥而冰冷，混杂着冷却液挥发后的金属腥味。
核心区大门由双层钛合金构成，中央嵌有生物识别锁。沈昭华插入一枚微型芯片，同时启动声波共振破解程序。三十秒后，锁芯内部齿轮依次错位，门缝渗出淡蓝色冷气。
机房内，七台服务器呈环形排列，表面覆盖暗灰色涂层，质地如熔岩冷却后形成的不规则结晶。周子豪举起检测仪，读数立即飙升。
“全是我们的废料配方。”他声音低沉，“石墨烯与碳化硅复合比例1:0.68，正是我们去年淘汰的初代回收工艺。”
陈御风走近最近一台主机，指尖轻触涂层表面。触感并非完全光滑，而是带有细微颗粒状凸起——那是杂质未充分提纯的特征。这种材料本该被淘汰，却在这里被重新固化为防御结构。
“他们用我们丢弃的技术做墓碑。”他说。
周子豪启动微波剥离装置，一束不可见波段能量射向第一台服务器接缝处。涂层开始缓慢剥离，像蛇蜕皮般卷曲翘起。每剥离一毫米，监测器都会校验一次电荷积累值。
突然，第三台主机的涂层边缘泛起幽蓝电弧。
“异常放电！”周子豪大喊。
陈御风立刻后撤两步，同时按下腕表侧钮。签字笔顶端亮起红光，发射出短距频闪信号，穿透迅速弥漫的烟尘，锁定尚未受损的主控模块。
轰——
一道强电流自破裂涂层喷涌而出，击穿相邻机柜，引燃泄漏的冷却液。火焰瞬间沿管线蔓延，触发自动消防系统。厚重的气密门开始下落，切断出口。
“电源没断！”周子豪盯着终端，“内部线路老化击穿，提前引爆了储能层！”
沈昭华双手疾敲，试图远程重启备用电路。但控制系统已被脉冲干扰，响应延迟高达十二秒。
“来不及了！”她说。
周子豪摘下防护背包，取出液氮罐。他冲向火海中央的主控箱，防护服背部警报器尖锐鸣响。高温使地面金属网格变形，每一步都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呻吟。
他徒手拔开过热接口，火星溅射在手套表面。存储单元外壳已发红，他将其塞入抗辐射箱体，再用液氮喷淋降温。箱体外壁凝结一层白霜，随即又被热浪蒸发。
陈御风在烟雾边缘接应，一把拽住周子豪手臂将他拉出。两人摔倒在地，身后气密门轰然闭合，隔绝了燃烧的机房。
“数据还在。”周子豪喘息着说，手中紧握箱体把手。
沈昭华破解最后一道应急电源，赵明恢复。她打开便携解码器，接入存储单元。初步扫描显示，固件中存在七个镜像分区，命名规则高度标准化，唯独一个目录使用非统一编码格式。
陈御风调出系统提供的“未来数据结构索引”，比对文件头标识。那个异常目录的加密层级最高，且包含一段可执行引导代码。
“就是它。”他说。
周子豪连接物理读取端口，开始提取元数据。屏幕滚动的日志信息中，一条制造记录引起注意：
【涂层生产批次：tq-2015-07】
【原料来源：华夏航空大学材料实验室废料回收池】
【工艺参数参照：《多孔石墨烯复合材料抗辐射性能研究》论文附录表3】
“是我们公开发表的论文。”周子豪声音发紧，“他们照搬了全部参数。”
沈昭华继续深挖，发现该目录下所有文件的创建时间均为三年前——正是己方首次测试该工艺的时期。更关键的是，在涂层结构末端，嵌入了一组微型电路，设计目的明确指向能量蓄积与定向释放。
“这不是防御。”她冷冷地说，“是报复性武装。”
陈御风站起身，走到抗辐射箱体前。箱面残留着一道焦痕，形状不规则，边缘呈放射状裂纹。他伸手触摸，温度仍未完全散去。
“他们把我们的失败，做成了武器。”他说。
沈昭华关闭解码器，将设备转入离线模式。外部网络仍处于封锁状态，任何数据上传都将触发未知追踪机制。目前唯一安全的操作节点，是停驻于边境公路的移动指挥车。
“撤离路线已清空。”她说，“二十分钟后抵达临时营地。”
周子豪检查双手，掌心有轻微灼伤，但神经功能正常。他重新戴上护目镜，镜片左上角已有细小裂痕。
车队驶离山体隧道时，天色未明。指挥车内，陈御风将服务器箱体固定在防震支架上。解码程序开始加载第一层验证协议。
屏幕跳出权限请求框：
【请输入初始访问密钥】
他没有动作。
沈昭华递来一支钢笔，笔尖悬于输入框上方。
周子豪盯着实时流量监控，发现设备底层有微弱的数据回流迹象。
陈御风抬起左手，翻开签字笔尾盖，露出内部微型接口。
笔尖落下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