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界的震颤从脚底窜上脊椎时，苏寒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清晰感知到左手背的荒古天命纹在发烫，那些暗金色纹路像活过来的蛇，顺着血管往心脏钻——这是圣体在预警，幻核能量紊乱的程度远超预期。
\"九黎！\"他拽着姬九黎的手腕往巨门方向冲，风刃割得脸颊生疼，\"死界之力在腐蚀空间锚点，再拖下去我们会被永远困在这镜渊里！\"
姬九黎的发带在狂风中散开，墨色长发扫过苏寒手背。
她另一只手掐诀的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指尖凝出的星轨符文如碎钻般炸裂在半空：\"星辰封印术·锁渊！\" 淡紫色的星芒立刻缠住裂开的空间裂隙，像缝补破布的金线，滋滋作响地抵抗着死界黑雾的侵蚀。
她的唇角溢出一缕血沫，却笑得冷冽：\"你只管去开节点，这里我撑得住。\"
林无涯的灵体突然化作青芒裹住两人双脚，剑灵的声音带着金属震颤：\"主人，幻核紊乱的根源在影天道尊的死界力场！
您必须在他彻底渗透前激活最后一个遗忆节点——\" 话音未落，一道黑雾凝成的巨手已经拍向三人头顶，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苏寒反手抽出破劫剑胚，剑身嗡鸣着斩碎黑雾。
他望着越来越近的黑色巨门，喉结滚动了一下。
最后一个节点悬浮在门中央，逆序符文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母亲临终前给他塞的那枚蓝玉坠子。
那时他才七岁，跪在杂役房的破席上，看着母亲被巡山弟子拖走，她沾血的手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寒儿，记着娘的脸......\"
\"对不住了。\"苏寒闭了闭眼，左手按在节点上。
荒古天命纹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一段温热的记忆从识海深处被抽离——是母亲用粗布衫裹着热红薯的温度，是她补衣服时银针划破指尖的血珠，是她被拖走前最后看他的那一眼。
节点发出清越的鸣响，幽蓝符文瞬间转为暖金，像一颗被点燃的星子。
幻界的震颤突然停滞了一瞬。
一道纯净的光流从节点中迸发，如银河倒灌般注入四面八方的裂隙。
苏寒能听见空间修复的轻响，像春冰初融。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腥甜的血雾裹着低吼从地缝里涌出来。
\"你们以为能轻易掌控幻界？\"
魇龙的身影从血雾中破茧而出，原本混沌的鳞甲此刻爬满暗金色秩序符文，每一片都闪着刺目的光。
它的瞳孔里映着影天道尊的虚影，尾椎骨处还挂着半截未完全消化的死界锁链：\"它早已是我的一部分！\" 血盆大口一张，无数黑雾凝成的漩涡开始吞噬那道修复光流，所过之处，刚愈合的裂隙又渗出黑血。
\"是鸿蒙系统的初始代码！\"林无涯的灵体突然剧烈震颤，青芒中浮现出细碎的数据流，\"这些符文在篡改幻核的自主意识——主人，用破劫剑的噬兵组合技！\" 他的声音急切得发颤，\"镇魂钟、斩梦刀、封印镜，这三件法器能剥离控制链！\"
苏寒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想起三天前在幻界遗迹里捡到的那三件法器，当时只当是普通灵器收进了储物戒。
此刻剑胚在掌心发烫，剑身浮现出三个淡金色的噬主标记——原来从那时起，命运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九黎，护我！\"他大喝一声，反手从储物戒里抓出镇魂钟。
钟身刚触碰到剑胚，便发出清脆的嗡鸣，被吸进剑身的瞬间，苏寒的寿元如潮水般流逝。
他咬得满嘴血腥，又抓起斩梦刀——这把刀曾是他在幻界第一层斩杀影卫时缴获的，刀身上还留着他的血。
当刀芒融入剑胚的刹那，他的左眼突然刺痛，一道黑影从眼底闪过，是前世斩天的残影。
最后是封印镜。
镜面映出他苍白的脸，却在接触剑胚的瞬间裂成碎片。
苏寒感觉有什么重要的记忆被撕走了一块，但没时间心疼——破劫剑胚突然暴涨三尺，剑身上的秩序符文被染成青黑两色，剑脊浮现出\"断界\"两个古字。
\"混沌吞梦？\"苏寒握紧断界剑，嘴角溢出鲜血，\"我断你与影天的界！\"
剑气如青色匹练撕裂虚空。
魇龙的鳞片在接触剑气的瞬间寸寸崩裂，那些秩序符文发出尖锐的哀鸣，像被火烤的虫豸。
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尾巴狠狠抽向苏寒——却在触碰到姬九黎的星轨屏障时，被绞成了血雾。
光流重新占据了主导权。
幻核的震颤彻底平息，原本血红色的天空褪成淡金，星屑重新开始流动，像撒了一把碎钻。
一道清越的女声突然在三人识海中响起，带着岁月沉淀的温和：\"欢迎归来，双子容器。\"
苏寒的手不受控制地摸向心口。
那里有块温热的印记，和姬九黎心口的位置完全对称。
他望着同样愣住的姬九黎，她的眼尾还沾着血，却在看见他的瞬间弯起了嘴角。
\"看来......\"苏寒低头看向手中还在嗡鸣的断界剑，又抬头望向重新清明的天空，\"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三人脚下的地面突然泛起白光。
等光芒散去，入目是灰白的雾气和斑驳的石质地面。
远处有座浮岛的虚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岛上山峰轮廓像极了沧澜宗的藏经阁，却多了道苏寒从未见过的金色飞瀑。
姬九黎伸手接住飘到面前的一片金叶，叶面上刻着极小的古字：\"太初。\"
林无涯的灵体突然凝固，青芒中闪过一丝困惑：\"主人，这里的鸿蒙之气......比天元大陆浓郁百倍。\"
苏寒握紧破劫剑胚。
剑身上的弑神轮盘还在缓缓转动，第三枚节点的光芒却比之前更盛了些。
他望着远处浮岛的虚影，喉结动了动——那里有什么在召唤他，像前世斩天时的剑鸣，像母亲临终前的温度，像姬九黎刚才握他手腕时的力度。
\"走。\"他拉着姬九黎的手往浮岛方向走去，靴底碾碎了一片金叶，\"去看看，这镜渊之外，到底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