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裂痕里渗出的寒气裹着金属摩擦声，无面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第二轮记忆对赌，开始。\"
龙鳞赌客脖颈突然诡异地向后折成一百八十度，浑浊的眼珠里翻涌出血色漩涡。
苏寒只觉太阳穴突突跳动，识海深处那道荒古天命纹自动亮起，在视网膜上投出淡金色的网——这是圣体本能在解析外界侵入的精神力。
\"看好了。\"龙鳞赌客的声音分裂成七八道重叠，\"这是你在虚界战场的终局。\"
记忆画面如潮水般涌来：焦土上插满断剑，苏寒跪坐在地，破劫剑胚碎成齑粉。
他胸口贯穿的血洞正往外淌着黑血，而站在他对面的姬九黎，瞳孔完全被漆黑填满，本命剑\"御星辰\"正抵住他的咽喉，剑尖还滴着他的血。
\"不......\"姬九黎突然攥紧苏寒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骨缝里。
她的本命剑在储物戒中剧烈震颤，剑鸣声里裹着哭腔。
苏寒能清晰感觉到她的心跳乱了节奏，一下快过一下，像要撞破胸腔。
但他的荒古天命纹已经在记忆画面上标出了十七处矛盾：焦土上的草茎是倒着生长的，断剑的裂痕方向违背金属受力规律，连姬九黎发间的星纹玉簪都比平时少了三颗碎钻——那是上个月他亲手为她修补的，不可能记错。
\"是幻觉。\"苏寒在心里对自己说，掌心的破劫剑胚突然发烫，剑身的噬主预警还在刺痛，但此刻他却从中品出几分熟悉的战意。
前世作为弑天剑尊时，他见过太多这样的精神陷阱，那些试图用未来恐吓他的存在，最后都成了剑下亡魂。
他闭了闭眼，识海深处那道被封印的异我残影突然松动。
那是他前世斩落右臂时留下的残魂，此刻正顺着圣体脉络游走，在他识海里构建出另一幅画面：血光中，苏寒手持完好的破劫剑胚，剑锋穿透龙鳞赌客的心脏。
龙鳞赌客的鳞片纷纷炸裂，每片碎片上都浮现出\"虚妄\"二字。
\"去。\"苏寒默念，荒古天命纹的金光裹着这幅虚假记忆，顺着龙鳞赌客侵入的精神力反向刺去。
龙鳞赌客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原本扭曲的脖颈\"咔\"地一声折回正位，双手抱头发出兽类般的嘶吼。
他额角的龙鳞裂开细小的缝隙，渗出黑血，嘴里不断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
\"当啷\"一声轻响。
苏寒余光瞥见左侧阴影里晃过一道灰影，再转头时，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已站在他身侧。
老者腰间挂着成串的青铜筹码，每枚筹码上都刻着不同的符文，其中一枚暗红色的正泛着诡异的光。
\"逆命符。\"老者压低声音，拇指摩挲着那枚红筹码，\"能逆转一次赌局结果。
现在用，能让这老龙的精神冲击反噬三成到他自己身上。\"
苏寒盯着老者腰间的\"百晓生\"银牌，突然想起沧澜宗杂役房老仆说过的话——这大陆上最危险的商人，不是卖法宝的，是卖筹码的。
但此刻老者眼底的真诚不似作伪，更重要的是，他手里的筹码正与苏寒识海里的鸿蒙系统产生共鸣。
\"谢了。\"苏寒迅速将筹码攥进手心，触感像握着块烧红的炭。
他能感觉到姬九黎的目光扫过自己手背，却没有解释——有些秘密，只有活过这局才有资格说。
龙鳞赌客的嘶吼渐渐弱了下去，他瘫坐在赌桌前，眼神涣散得像团浆糊。
无面者的身影从虚空里显形，指尖的天道碎片泛着幽蓝：\"记忆对赌，苏寒胜。\"
赌厅里炸开一片抽气声。
原本押注龙鳞赌客的散修们骂骂咧咧地掀了赌桌，几个衣着华贵的上座赌客却眯起眼睛，算盘珠子在袖中拨得噼啪响。
苏寒能听见他们的私语：\"这小子的荒古天命纹......\" \"那柄剑胚的气息不对......\"
\"走。\"姬九黎拽了拽他衣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她的目光扫过左侧第三排座位，那里坐着个穿月白锦袍的青年，正低头在羊皮纸上记录着什么，笔尖划过的声音刺得人耳膜发疼。
苏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青年指尖的狼毫突然顿住，墨迹在纸上晕开个深色的点。
他缓缓抬头，月光从穹顶的水晶灯里漏下来，恰好照亮他的眉眼——分明是张陌生的脸，却让苏寒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那眉骨的弧度，那眼尾的泪痣，和他记忆里在沧澜宗山门前救过他的风无痕，像到了骨子里。
\"有人在盯着我们。\"姬九黎的本命剑在储物戒中轻颤，\"而且......\"她顿了顿，\"他记录的不是你的招式，是你的呼吸频率。\"
苏寒握紧掌心里的天道碎片，碎片边缘的棱角扎得掌心发疼。
他能感觉到鸿蒙系统在识海里躁动，破劫剑胚的噬主预警还在灼烧，但此刻最让他警惕的，是月白锦袍青年突然勾起的唇角——那抹笑，和之前记忆画面里那道漆黑影子的笑，重叠在了一起。
\"苏寒。\"青年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的玉，\"三日后，太初圣庭演武场，我想和你做个因果对决。\"
他的狼毫在羊皮纸上重重一画，墨迹顺着纸纹爬成锁链的形状，恰好缠上苏寒脚边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