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守卫的尸体化作黑雾消散的瞬间，苏寒耳侧还残留着那声“真正的赌局才刚刚开始”的血沫低语。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姬九黎，她眼尾的泪还未干，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呼吸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晨露。
“叮铃——”
清脆的铃音从左侧飘来，苏寒本能地侧过身，将姬九黎护在身后。
淡紫色光雾中浮出半张精致小脸，是真相精灵。
她歪着脑袋，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又朝姬九黎的方向轻轻一勾。
“姬九黎的心窍中，藏着鸿蒙系统的‘源码之钥’。”精灵的声音像浸了蜜的丝线，缠进苏寒识海，“只有解开她体内封印，才能彻底掌控系统。”
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
姬九黎的手指攥住苏寒衣摆，缓缓睁眼。
她的瞳孔还带着刚醒的迷茫，却在听见“心窍”二字时陡然收紧，撑起身子与苏寒对视：“你要从我体内取走什么？”
苏寒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带着几分颤抖——那是来自共生枷锁的情绪共鸣，她在强装镇定。
“不是取走，是唤醒。”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指尖按在自己心口，“你需要完全信任我。”
姬九黎的目光落在交握的手上。
苏寒掌心里有常年握剑的薄茧，她曾在无数次痛觉共享中感受过这茧的形状。
此刻那些粗糙的纹路像根根银针，扎破她心头的疑虑。
她沉默片刻，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我信你。”尾音像融化的雪水，带着冰底的暖意。
苏寒的呼吸一滞。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幽蓝水晶，表面流转着星河般的光——禁忌记忆水晶，是方才赌局赢来的关键道具。
“这能暂时屏蔽天道感应。”他将水晶按在姬九黎眉心，“接下来可能会很疼。”
姬九黎没有说话，只是将另一只手覆在他手背。
荒古天命纹在苏寒右手亮起金红纹路，如活物般爬上两人交握的手背。
他运转《万象归元策》，功法在丹田流转的每一圈，都牵引着天命纹渗入姬九黎体内。
她的眉峰渐渐蹙起，额角沁出冷汗，指尖无意识地抠进苏寒掌心，在他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的红痕。
“看到了吗？”苏寒低喝一声。
他的视线穿透表象，在天命纹的映照下，姬九黎体内浮现出无数金色锁链，每根锁链都缠着褪色的血字——那是初代弑天者与天道的誓约：“以心窍为匣，封源码之钥；以共生为锁，困创世与灭世。”
“原来……”姬九黎的声音带着气音，“我不是天玄女帝，是天道的‘守钥人’。”她的眼底浮起细碎的光，像是被封印的记忆正在裂开缝隙，“而你……”
“轰——”
虚空突然发出闷响，整个赌厅的穹顶开始剥落石屑。
苏寒抬头，只见虚空中浮现出一道庞大身影，面容隐在黑雾里，却有猩红蛇瞳死死锁住两人：“你们以为能改写命运？”
话音未落，空间像被揉皱的绢帛般扭曲。
苏寒感觉有无形的手攥住他的四肢，姬九黎的身体突然变得沉重，几乎要从他怀中跌落。
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露出下面翻涌的混沌之气——那是被天道封禁的鸿蒙本源。
“抓紧我！”苏寒将姬九黎护在身后，破劫剑胚在掌心发烫。
剑脊的星图纹突然全部亮起，之前吞噬的999件兵器的气息如潮水倒灌，剑身嗡鸣着震开苏寒掌心的血珠。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吞噬奖励融合完成，破劫剑·弑天形态激活！”
剑身上浮现出历代剑主的虚影，有持剑斩龙的白发老者，有披甲踏星的红衣女子，最后一道虚影与苏寒重叠——是他的前世，弑天剑尊。
“异我，合！”
苏寒的瞳孔变成金红双色，前世的记忆如洪水涌入。
他能清晰感受到破劫剑的渴望，那是对自由的渴望，对天道的不甘。
他举剑指向扭曲的空间，剑刃撕裂空气的尖啸盖过了幕后掌控者的冷笑：“命运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
“是我们自己写的。”
斩出这一剑时，苏寒听见了剑胚内部的碎裂声——那是“兵解重生”的代价，他的记忆正在成片消失。
但此刻他不在乎。
剑光如银河倾泻，所过之处空间裂缝被生生扯直，扭曲的牢笼出现蛛网状裂痕。
幕后掌控者的冷笑戛然而止。
他的黑雾被剑光撕开一道缺口，露出半张脸——与苏寒前世的面容分毫不差。
“这不可能……”苏寒的声音发颤。
他手中的剑突然一轻，破劫剑胚的弑天形态开始消散，历代剑主的虚影化作星光没入他体内。
姬九黎抓住他摇摇欲坠的手臂，指尖按在他后颈的命门穴上，将自身修为渡入他体内。
“看上面。”她突然说。
苏寒抬头。
被斩碎的虚空牢笼正在渗出幽蓝光芒，像极了某种界面的裂痕。
有黑影在裂痕后晃动，传来金属摩擦般的低语：“找到锚点了……”
幕后掌控者的身影开始模糊，他最后看了苏寒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苏寒想起镜中自己——有不甘，有欣慰，还有藏在最深处的恐惧。
“下一次……”他的声音消散在虚空裂痕里，“你们没这么好运了。”
姬九黎摸出一块玉牌，那是太初圣庭的空间传送令。
她将玉牌按在苏寒心口：“先离开这里。”她的指尖还在发抖，却笑得很轻，“源码之钥的封印，我们回去再解。”
苏寒握住她的手。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虚空裂痕正在扩大。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庞大的存在正在靠近，像一头沉睡的巨兽被惊醒。
“九黎，”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等解决完所有事……”
“我听着。”她将脸埋进他颈窝，声音闷闷的，“先说传送。”
破劫剑胚在两人身侧浮起，剑身的星图纹连成锁链，将他们与传送令的光芒缠在一起。
在彻底消失前的最后一刻，苏寒瞥见虚空裂痕里伸出一只手，指甲黑如玄铁，指尖点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那里的地面瞬间化作齑粉。
而在更深处的虚空中，一面巨大的倒计时光幕正在展开：“虚界降临：3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