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渊匣边缘渗出的暗红液体尚未干涸，王沐阳已将手掌覆上匣身。一股微弱却持续的震颤自内部传来，像是某种无形之物正试图撞击封印。他没有迟疑，识海中鸿蒙神墟系统瞬间激活，扫描光流无声蔓延，直入匣体深处。
“不是信息外泄。”他在心中低语，“是精神烙印在反向渗透。”
云裳站在石台旁，剑指轻扣，灵力蓄于指尖，随时准备切断异常波动。白璃靠在一旁岩壁，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目光紧紧锁定那匣子，九尾之力虽未展开，却已在经脉中悄然流转。
王沐阳闭目，时间加速空间开启。十倍流速下，他的思维如潮水奔涌，系统迅速调取三种封印加固方案进行模拟。第一种以寒玉髓凝结冰晶屏障，被判定为无效——对方的精神烙印带有腐蚀性，冰层会在三息内崩解。第二种动用雷符镇压，虽可短暂压制，但会引发剧烈能量震荡，极可能惊动外界监视者。
第三种，以混沌体灵力融合鸿蒙源晶碎片，重塑封印层。
他睁开眼，从系统空间取出一块拇指大小的源晶碎片。晶面不规则，泛着淡淡的灰金色光泽，是此前在南荒妖域深处所得。左手掌心划开一道浅口，混沌体灵力随血珠渗出，与源晶碎片接触的刹那，两者交融成一片流动的银纹。
他将这团混合能量按向静渊匣环形凹槽。
嗡——
一声低鸣扩散开来，匣身震颤加剧，缝隙中的暗红液体竟开始倒流。数息后，渗液停止，匣体恢复沉寂，表面浮现出一层几乎看不见的薄膜，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
“封住了。”王沐阳收回手，指尖残留一丝灼热感。
云裳松开剑指，低声问：“他们还能看到我们吗？”
“不能。”他摇头，“现在这匣子对外完全封闭，里面的符核成了死物。但……”他顿了顿，“这只是他们布下的一个眼线。真正的问题不在这里。”
白璃扶着岩壁站直身体：“我刚才看到的那些眼睛……不是活人操控的。它们嵌在山石树木里，像是一具具被钉住的尸体，还在睁着。”
王沐阳眼神一凝。他调出系统数据库，输入“万眸归视”四字。片刻后，一段尘封记录浮现：上古禁术，以百名修士魂魄为祭，将其感知剥离并附着于自然万物之上，形成无死角监察网络。施术者无需亲自操控，只需在远处接收反馈，便可掌握区域内一切动静。
“幽渊阁不是冲我们来的。”他缓缓开口，“他们是把这片区域划成了观察区，正在评估值不值得动手。我们的反应、战力、警惕程度……全都在他们的记录里。”
云裳眉头紧锁：“如果只是评估，为何要留下两个眼线？还特意让其中一个暴露？”
“试探底线。”王沐阳冷声道，“第一个被我们发现，说明我们有侦察能力；第二个藏得更深，是看我们会不会大意。如果我们忽略了断枝里的晶砂，下次出现的就不会是监视装置，而是杀局。”
白璃咬唇：“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待在这里？”
“不行。”王沐阳望向营地外的风障，“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察觉了。再停留，只会成为活靶。我们必须动起来，但不能走明路。”
他转身走向中央石台，掌心拍下，一道灵图在台面展开。这是命运节点指引功能刚刚生成的行进路线图，原本通往联军营地的地表路径上，密密麻麻标注出数十个红色光点。
“这些是？”云裳靠近查看。
“潜在监视点。”他指尖划过图面，“从西侧风障到黑脊谷入口，沿途至少有十七处天然岩体携带符核反应。他们已经把主路全都埋上了眼。”
白璃皱眉：“难道要绕远？”
“不。”王沐阳收起灵图，“我们走地下。”
他伸手探入系统空间，取出一件灰褐色长袍，表面布满细密褶皱，仿佛由无数尘埃织就。影尘袍，鸿蒙宝库中取出的隐匿类法宝，可遮蔽穿戴者九成以上灵息波动，代价是每使用一刻钟，消耗一枚低阶灵石。
“所有人换装，关闭灵力外放。”他将袍子递出，“走灵脉通道，那里地气紊乱，干扰多，最适合避开远程感知。”
云裳接过袍子，没有立刻穿上，而是问道：“万一他们在地下也布置了眼呢？”
“那就更该走。”王沐阳目光沉定，“地下通道狭窄，他们没法铺开太多节点。真遇到，正面撞上也比在开阔地带被围杀强。”
白璃点头：“我可以感知附近地脉流向，避开塌陷风险。”
“好。”王沐阳看向营地角落，“通知队伍，一刻钟内整备完毕，伤员优先进入通道。你俩负责警戒轮值，我全程开启命运节点指引，监控前方三里。”
命令迅速传达。众人收拢物资，熄灭篝火，逐一披上影尘袍。灵力收敛后，整支队伍如同融入夜色，连呼吸都变得难以察觉。
王沐阳走在最前，手中握着一枚命节点罗盘。指针轻微晃动，始终指向左下方——那是最近一处稳定灵脉入口的方向。云裳居中策应，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白璃殿后，九尾之力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屏障，缓缓扫过身后岩壁，确认无人尾随。
他们穿过一片碎石坡，来到一处裂谷边缘。谷底漆黑一片，隐约有暖风自深处吹出，带着泥土与矿石的气息。
王沐阳蹲下身，手指插入地面裂缝。灵力探入，感知到下方约二十丈处，一条粗壮的地脉正缓缓流动。他点头：“就是这里。”
他取出一枚爆裂符，在地面划出标记：“破岩时不许用强攻，一层层来，避免震动传远。”
队伍依次下降。王沐阳最后一个跃入裂口，落地时脚尖轻点，身形如叶落地，未发出半点声响。他抬头望了一眼上方逐渐合拢的缝隙，随即转向前方幽深通道。
地底世界寂静无声，唯有脚步踩在砂石上的细微摩擦。命运节点罗盘的指针稳定向前，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剧烈抖动一次，提示前方存在未知干扰。
走了约半个时辰，白璃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面三十步，岩壁右侧有异样。”她低声说，“温度比周围低很多，而且……有一丝极淡的腥味。”
王沐阳立刻停步，罗盘指针此刻正疯狂旋转。他挥手，队伍原地隐蔽。自己则缓缓靠近那片岩壁，手掌贴上石面。
冰冷刺骨。
他凝神感知，灵力渗入寸许，便触到一层薄薄的膜状物。不是岩石本身，而是后来附着上去的。他指尖稍一用力，膜面裂开细缝，一股暗红色液体顺着指缝滑下，滴落在地，发出轻微的“滋”声，地面竟被腐蚀出一个小坑。
他猛地抽手。
“又是虚空蚀晶残渣。”他低声道，“但他们这次不是用来监视……是标记。”
云裳皱眉：“标记？”
“告诉同伙，这条路有人走过。”王沐阳盯着那滩腐蚀液，“我们在躲，他们在追。而且……越来越近了。”
他收回手，看着指尖残留的红痕，声音冷了下来：“接下来，一步都不能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