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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泽畔风异,枯苇藏机锋】

居延泽的晨雾尚未散尽,像一匹被马蹄踏碎的巨大白绫,在高原湖泊上空缓缓舒展。额济纳河的流水穿苇而过,泛着细碎的银光,岸边的芨芨草沾着露水,风一吹便簌簌落下,打湿了秦军士卒皂色靴底的麻绳纹路。王翦勒住乌骓时,玄色披风下摆扫过驿站外的胡杨木柱,树皮上凝结的夜露应声坠落,惊起巢中麻雀扑棱棱掠过 “亭” 字木牌 —— 那木牌边缘已被风沙磨得发白,正是秦代三十里一设的邮亭标识。

自黑水津启程已行五日,这支载着石碑与证物的队伍早已人困马乏。蒙恬靠在牛车边揉了揉眉心,连日不眠让他眼下的细纹里嵌满沙尘,腰间青铜剑鞘的缠绳磨断了两处,却仍被他用细麻线仔细续接,剑首的饕餮纹在晨光中泛着暗哑光泽。蒙武牵着缰绳走在最前的牛车旁,每走十步便要停下拍打牛背 —— 那两辆载着黑水碑的牛车车轮已磨出深槽,轮毂处的木楔松动大半,车轴裹着的牛油早已干结,在戈壁上碾出两道歪斜的辙印。

“将军,前方便是居延传舍。” 前锋哨探的声音穿透晨雾,带着久违的轻快。王翦抬眼望去,芦苇荡深处露出三座夯土房,屋顶覆盖的芦苇席用麻绳纵横绑扎,墙角堆着修补墙体的草泥垛,正是秦代驿置 “厩置、食厨兼备” 的制式。传舍外的空地上,四名驿卒正用木耙翻晒牧草,见到玄色 “秦” 字军旗,立刻丢下农具跪倒在地,膝盖砸在碎石上发出闷响。

传舍啬夫李老汉佝偻着身子迎上来,花白胡须上沾着草屑,身上皂衣的领口磨出毛边,腰间系着半截褪色的帛带 —— 那是秦代驿吏的身份标识。“小人李老汉,见过将军!” 他磕头的动作利落却僵硬,显然是常年迎来送往练出的习惯,“传舍厨下已炖好粟米粥,马匹的草料是今早刚割的芨芨草,筛去了沙砾,饮水也沉淀过三遍!” 说着掀开草垛上的麻布,露出底下青翠的牧草,草叶上的露水滚落在地,洇出细小的湿痕。

蒙武挥挥手让亲卫检查粮草,自己则带着两名士卒走向传舍西侧的水井。井台是用本地的红胶泥夯筑的,边缘被井绳磨出二十几道深浅不一的沟槽,旁边堆着三捆干枯的芦苇,本是用来修补井栏裂缝的。“这苇杆不对劲。” 蒙武的靴尖踢了踢最外侧那捆,芦苇杆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不同于寻常枯苇的脆响。他弯腰拾起一根,指腹抚过切口 —— 平整如被青铜剑削过,边缘还留着金属压痕,绝非镰刀所能造就。

“怎么了?” 王翦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玄色衣袍扫过井台边的芨芨草。他接过蒙武手中的芦苇,指尖顺着深褐色的苇皮滑动,在第三节处停住 —— 此处的外皮比别处略鼓,用指节轻轻一叩,能听到中空里传来的细微回响。王翦拔出腰间匕首,刀刃顺着苇杆的天然缝隙插入,手腕微微用力一旋,外皮应声裂开,露出里面卷得紧实的丝帛 —— 丝帛外层裹着一层蜂蜡,将水汽与沙尘完全隔绝,蜡皮上还印着模糊的芦苇叶脉纹路。

李老汉的脸色瞬间从灰黄变成惨白,佝偻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芨芨草,双手死死攥着衣角:“将、将军,这绝不是小人放的!昨夜亥时来了个穿褐衣的货郎,说要借井台打水饮马,这些芦苇是他临走时留下的,还说‘给路过的官爷留个念想’……”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调,手指着西边芦苇荡,“那人骑的是匹枣红马,马蹄铁少了一块,背上的布包用的是楚地的麻布,边角绣着极小的鱼纹!”

蒙恬早已翻身上马,腰间的猪脬水囊撞在马鞍上发出轻响:“末将去追!” 话音未落,马蹄已踏破晨雾,朝着芦苇荡深处奔去。丈许高的芦苇被马蹄扫得向两侧倒伏,露出一道蜿蜒的痕迹,草叶上的露水溅湿了他的裤腿,很快便在戈壁的晨风里凝成白霜。

王翦回到传舍正屋时,亲卫已将案几擦拭干净。他用匕首尖挑开蜂蜡,丝帛展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松烟墨香混杂着楚地兰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丝帛是楚地特有的 “素纱”,质地轻薄如蝉翼,却异常坚韧,上面没有文字,只用工细的笔触画着七株芦苇,每片叶子的尖端都有个芝麻大小的墨点,排列成奇怪的纹路。“不是普通的画。” 王翦将丝帛凑近窗棂,晨光透过纱质面料,墨点在光线下显露出细微的刻痕,像是用针尖刺出的符号,“蒙武,取笔墨来,再找几根新鲜芦苇 —— 要刚割的,节数分明的。”

亲卫很快从后院取来笔墨和三株青苇,苇叶上还挂着露水。王翦将新鲜苇杆纵向剖开,乳白色的苇瓤带着水汽,中间的中空通道笔直通畅,与干枯苇杆的结构一模一样,只是更为柔软。他蘸着松烟墨在苇叶上点点画画,忽然停住了手 —— 丝帛上第一株芦苇的七片叶子,间距竟与新鲜苇杆的七个节距完全吻合:“这是用芦苇的节数做密码!一片叶子代表一节苇杆,墨点在第几片叶,就对应第几节的位置,而节距长短,应该是字数的标识!”

蒙武立刻取来竹简,按照墨点的位置在案上排列:“第一株芦苇七片叶,墨点在第三片 —— 对应第三节苇杆的长度,是‘楚’字?第二株五片叶,墨点在第二片 ——‘虽’字?第三株六片叶,墨点在第四片 ——‘三’字?” 他的声音越来越沉,笔尖在竹简上划过的力度越来越大,当最后一个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八个字落定时,竹简被他攥得微微发颤。

“又是谶语!” 蒙武猛地将竹简拍在案上,指节泛白。嘉峪关城砖下的 “泗水亭” 刻石、黑水河底的 “汉高祖” 残碑,再到如今居延泽的楚地谶言,所有线索像蛛丝般缠上心头,织成一张笼罩大秦的阴谋之网。他抬头看向王翦,却见老将军正盯着丝帛的边缘,眼神凝重如霜。

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蒙恬勒马停在传舍院门口,马腹的鬃毛上沾着芦苇絮,手里提着个褐色麻布包:“将军,那货郎跑了!他在芦苇荡里设了陷阱,马崴了脚,只追上这个!” 布包被扔在案上,里面滚出十几根与井台边相同的芦苇杆,还有一块巴掌大的青铜令牌 —— 令牌正面刻着一个 “项” 字,背面是楚地特有的蟠龙纹,边缘还留着兵器碰撞的痕迹。

【二: 帛书破,童谣藏谶语】

正午的阳光透过传舍的窗棂,在案上的丝帛投下斑驳的光影,将那些细密的纹路照得愈发清晰。王翦将那十几根芦苇杆并排摆在案上,每根都已被亲卫小心剖开,里面的丝帛卷得紧实,用细麻绳捆着 —— 那绳结是楚地贵族特有的 “双环结”,两根麻绳交错缠绕成两个相扣的圆环,末端还缀着极小的蚕丝流苏,与他当年攻破楚都寿春时,从楚王宫中缴获的玉佩绳结一模一样。

“小心些,别弄坏了丝帛。” 王翦的指尖拂过丝帛边缘,素纱的质感细腻微凉,“这是楚地最好的蚕丝织的,稍有不慎就会撕裂。”

蒙武点头应着,从腰间解下一把小巧的银匕 —— 这是他在灭楚之战中缴获的战利品,刀刃薄如蝉翼。他用匕尖轻轻挑开双环结,麻绳松散开来,露出里面卷成指节大小的丝帛。第一卷丝帛展开时,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上面用楚隶写着几行文字,笔画流畅却带着顿挫之力,撇捺间透着一股压抑的悲愤,显然出自女子之手。“是楚地童谣。” 蒙武的声音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文字里的怨愤:

“芦叶青,芦叶黄,

怀王死在秦中央。

三户聚,五旗扬,

楚剑斩秦复旧疆。”

每句七个字,押着楚地歌谣特有的 “江阳韵”,读起来朗朗上口,却像淬了毒的针,刺得人皮肤发麻。王翦的指尖抚过 “怀王死在秦中央” 七个字,指腹能感受到墨迹下微微凸起的刻痕 —— 书写者下笔极重,几乎要将丝帛划破。他想起三十年前随王贲攻破郢都的场景,那时楚地百姓听闻怀王死讯,家家户户挂起白幡,汨罗江边的哭声三日不绝。那句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的谶言,就是从那时开始在楚地流传,如今竟被人化入童谣,显然是有人在刻意煽动民心。

“继续读。” 王翦的声音低沉得像居延泽的暮色。

第二卷丝帛上的童谣更为直白,字迹也急促了许多,墨点甚至洇出了边缘:“黑水清,流沙黄,赤帝子出在沛乡。项家枪,刘家剑,共斩嬴秦称霸王。”“赤帝子”“刘家剑”—— 这两个词像两道惊雷炸在众人耳边,与黑水河碑上 “汉高祖起于沛” 的刻字遥相呼应,将沛县亭长刘邦与楚地项氏牢牢绑在了一起。

蒙恬一拳砸在案上,案上的陶砚都震得跳了起来,墨汁溅在竹简上,晕开一片乌黑:“好大胆子!竟敢将反贼与项氏并列,这是要公然勾结反秦!” 他想起那枚 “项” 字令牌,项氏在楚地根基深厚,当年项燕战死时,数万楚兵不肯降秦,逃入深山等待时机。若项氏真与刘邦勾结,再联合匈奴势力,大秦的边疆恐怕要燃起燎原之火。

王翦却指着丝帛的左边缘,那里有几行比米粒还小的符号,像是用针尖刻上去的,排列成四列整齐的竖线,与他在阿房宫乐府见过的乐谱符号有些相似。秦代乐府掌管宫廷乐舞,常用简牍以律吕符号记录乐曲,用 “黄钟”“大吕” 等十二律名表示音高,以长短横线表示节奏。“这些符号是什么?” 他看向蒙武,后者曾参与阿房宫祭祀乐舞的编排,对音律尤为精通。

蒙武立刻凑上前,鼻尖几乎碰到丝帛:“将军,这是律吕记谱法!您看这个像‘屮’的符号,对应‘黄钟宫’;这个带弯钩的,是‘大吕商’,正好对应‘宫商角徵羽’五声音阶!” 他用指尖点着符号,语速越来越快,“只是这排列太奇怪了,不像祭祀用的雅乐,也不像民间的俗乐,倒像是…… 刻意打乱后重新组合的。”

“找个会唱楚地歌谣的人来。” 王翦当即下令。

李老汉连滚带爬地跑出传舍,一刻钟后领来个年轻女子。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梳着楚地特有的双丫髻,发间插着一根骨簪,手里抱着个陶罐,罐口用麻布封着 —— 那是楚地人盛放粮食的习惯。“这是阿楚,上个月从蕲县逃来的,爹娘都死在途中了,平日里常唱楚歌解闷。” 李老汉的声音里带着怜悯。

阿楚怯生生地站在案前,目光刚扫过丝帛上的童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砸在陶罐上发出轻响:“这是楚地的《怀儿歌》,去年开春就传开了…… 货郎们走村串户都在唱,还有下阕呢。” 她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清了清嗓子,歌声婉转悲凉,带着浓浓的楚地方言口音,尾音拖得很长,像芦苇荡里的风:

“星垂野,露沾裳,

龙旗卷过汨罗江。

风瑟瑟,水汤汤,

汉家天下万年长。”

歌声落下时,蒙武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按住桌案:“这曲调……” 他用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跟着哼唱起来,“不对,这起调的‘黄钟宫’,转折的‘太簇角’,还有收尾的‘仲吕羽’,和我去年在沛地听过的一首民歌很像,只是节奏慢了一半!”

王翦的目光落在那些律吕符号上,忽然想起疏勒河发现的青铜铸模上刻着的 “汉祚绵长”,想起黑水河碑上的 “赤帝子斩白蛇”—— 所有线索都像百川归海,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有人在楚地散布童谣,用谶言制造 “天命归汉” 的舆论,用音乐传递秘密信息,而这一切的目标,都是推翻大秦,建立所谓的 “汉家天下”。他看向窗外,居延泽的芦苇在正午阳光下泛着金色,却像无数把暗藏的利刃,透着刺骨的寒意。

【三:曲谱溯源,风歌先兆音】

暮色渐浓,传舍内点起了三盏油灯,昏黄的灯光将丝帛上的符号照得愈发清晰,投在墙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像跳动的音符。蒙武找来新的竹简,用狼毫笔蘸着朱砂,按照律吕记谱法的规则,将那些针尖刻出的符号逐一转化:“黄钟宫、大吕商、太簇角、姑洗徵、仲吕羽……” 每写一个,就用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模拟出音调的高低起伏,油灯的火苗也跟着微微晃动。

阿楚坐在角落的草席上,双手紧紧绞着衣角,陶罐放在腿边。当蒙武敲到 “太簇角” 时,她突然抬起头,眼里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这个调子…… 我在沛地听过!去年跟着爹娘逃荒路过丰邑时,见过一个穿亭长服饰的人,在田埂上唱过类似的歌,只是词不一样,节奏也更有力些。”

“亭长?” 蒙恬猛地从草席上起身,快步走到阿楚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是不是姓刘?高鼻梁,下巴上有颗黑痣,说话带着痞气,还总说自己是‘赤帝之子’?”

阿楚被吓得一哆嗦,连连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是、是姓刘!他身边跟着个红脸大汉,还有个卖狗肉的,那天他们在田埂上喝酒,刘亭长就站着唱,说‘总有一天要让天下人都听他唱歌’……”

王翦的呼吸猛地一滞,端着陶杯的手微微颤抖,杯中的粟米酒晃出了几滴。刘邦!又是这个名字!从嘉峪关的 “泗水亭” 刻石,到黑水河底的 “汉高祖” 残碑,再到阿楚口中自称 “赤帝子” 的亭长,这个沛县小吏的影子,竟像鬼魅般缠绕在所有线索里。他接过蒙武手中的竹简,指尖划过那些朱砂写就的律吕名称,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随军征战楚地时,在蕲县听过的一首民谣,曲调与这些音符组合出的旋律隐隐相合,只是那首民谣更为粗犷豪放,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你再唱一遍,把调子唱准些,节奏放慢。” 王翦对阿楚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楚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再次唱起《怀儿歌》。这次蒙武跟着一起哼唱,手指在竹简上打着拍子,渐渐加快了节奏,调整着音调的高低。当唱到 “汉家天下万年长” 的收尾音时,蒙武突然停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手里的狼毫笔 “啪嗒” 掉在竹简上,朱砂晕开一片:“将军!这、这曲调跟…… 跟将来若刘邦称帝,可能创作的《大风歌》简直一模一样!”

“胡说!” 蒙恬厉声呵斥,一把揪住蒙武的衣领,“当今陛下龙体康健,大秦基业稳固,何来‘刘邦称帝’之说?你这是惑乱军心!”

蒙武却用力推开蒙恬的手,捡起竹简在案上敲击出急促的节奏:“你听!这起调的‘黄钟宫’厚重沉雄,正是帝王之歌的规制;转折处‘太簇角’陡然拔高,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收尾‘仲吕羽’余音绕梁,暗藏长治久安的祈愿!《乐记》有云‘乐与政通’,这曲调绝非民间随意谱写,分明是按照最高规格的宫廷乐律创作的!” 他曾在乐府研读三年,对音律的敏感远超常人,“而且这旋律的骨架,与楚地《九歌》中的《东皇太一》同源,却又融入了沛地民歌的质朴,分明是为刘邦量身定做的天命之乐!”

王翦沉默着走到窗边,推开木窗。居延泽的夜色已浓,漆黑的芦苇荡像无边的墨汁,风穿过苇叶,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吟唱。他想起黑水河碑上 “赤帝子斩白蛇” 的刻字,想起丝帛上 “项家枪,刘家剑” 的字句,想起阿楚口中刘邦那志得意满的神态 —— 所有的细节都在编织一张巨大的网,一张针对大秦、针对始皇帝的阴谋之网。

“李老汉,” 王翦转身看向缩在角落的啬夫,“那货郎除了留下芦苇,还有没有别的痕迹?比如特殊的气味、掉落的物件?”

李老汉连忙爬起来,努力回忆着:“有!他的布包角沾着些黄色粉末,像是硫磺,还有点铁锈味!小人打扫时还发现了半截马掌,上面刻着个‘项’字,和将军您桌上的令牌字迹一样!”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他的马蹄印,朝着居延泽西岸去了,那边有个废弃的烽火台,是十年前蒙恬将军北击匈奴时留下的,后来被浑邪部抢去过,听说他们用狼烟传递消息!”

蒙恬立刻抄起案上的青铜剑,剑鞘撞击在陶杯上发出脆响:“末将去烽火台看看!若能抓到活口,定能问出阴谋!”

“带上十名亲卫,多备弓箭,小心行事。” 王翦叮嘱道,目光落在那枚 “项” 字令牌上,指腹摩挲着冰冷的青铜表面,“项氏在楚地经营多年,此次竟敢勾结匈奴,恐怕烽火台里不止是信使那么简单。记住,先探虚实,切勿轻举妄动。”

蒙恬领命离去后,传舍内只剩下王翦和蒙武。蒙武继续研究曲谱,忽然 “咦” 了一声,拿起最底下那片竹简 —— 背面竟用秦篆刻着几行极小的字,像是用针尖刺上去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曲谱传沛,三户响应,沙丘待变,共举大事。”

“沙丘!” 王翦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沙丘平台是始皇帝东巡的必经之地,那里地势低洼,多有沼泽,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结合黑水河碑上 “沙丘有变” 的刻字,一场针对始皇帝的刺杀阴谋,已经在暗中酝酿成熟。他看向蒙武,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看来我们必须立刻启程,赶在陛下东巡抵达沙丘前,揭穿这场阴谋!”

【四: 泽底烽火,楚秦暗交锋】

三更时分,传舍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亲卫的低喝。王翦立刻拔出腰间的陨铁剑,剑身在油灯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 这是当年始皇帝赏赐的宝剑,曾随他征战无数,剑刃上还留着楚兵甲胄的划痕。

“将军,烽火台里有动静!” 蒙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喘息,“里面藏着十几个楚地打扮的人,还有三个匈奴使者,他们正在烧密信,末将已经围了烽火台!”

王翦快步走出传舍,夜色中的居延泽格外寂静,只有风穿过芦苇的声响。蒙恬身上沾着泥土和芦苇叶,鬓角的伤口还在流血,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小规模冲突:“末将摸到烽火台脚下时,正好听到他们说‘章邯那边已备好石料’,还没等靠近,就被巡逻的楚兵发现了,厮杀中放跑了两个,剩下的都困在里面。”

“带我们过去!” 王翦翻身上马,陨铁剑斜挎在腰间,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居延泽西岸的烽火台早已废弃,夯土墙壁上布满了风雨侵蚀的裂痕,最高处的了望口用石块堵着大半,门前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掩盖着底下的陷阱 —— 蒙恬的一名亲卫就是不小心踩中陷阱,摔断了腿。蒙恬带人潜伏在烽火台四周的芦苇丛里,手中的弩箭早已上弦,箭头对着烽火台的木门。

“里面的人听着!速速出来受降!” 蒙恬沉声大喝,声音穿透夜色。

烽火台内的火光猛地晃动了一下,随即传来器物碰撞的声响,还有人用楚地方言低声咒骂。过了片刻,木门 “吱呀” 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 正是楚地人的装束,发髻上插着一根铜簪,脸上带着警惕。

“放箭!” 蒙恬一声令下,数支弩箭同时射出,那名楚兵惨叫一声,倒在门内。亲卫们立刻冲上前,用盾牌撞开木门,青铜剑寒光闪烁,朝着里面杀去。

烽火台内的景象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地上铺着匈奴特有的羊毛地毯,角落里堆着十几捆丝帛,大部分已经被点燃,冒着滚滚黑烟,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焦糊的气味。十几个楚兵手持戈矛反抗,他们的铠甲上都印着 “项” 字标识,三名匈奴使者则穿着皮裘,正试图从了望口爬出去,皮裘上的狼头纹饰在火光中格外狰狞。

“不许动!” 王翦大喝一声,陨铁剑劈出一道寒光,当场斩断一名楚将的戈矛。那楚将怒吼着扑上来,手中的青铜剑直刺王翦胸口,却被王翦侧身避开,剑刃顺势划过他的脖颈,鲜血喷溅在夯土墙上,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

蒙武在角落里找到一个未被点燃的铜匣,里面装着数十封密信,用楚隶写就,详细记录着项氏与刘邦的勾结细节:项梁在江东招募子弟兵,刘邦在芒砀山聚集流民,双方约定以 “赤帝子” 为暗号,待始皇帝东巡至沙丘时发动政变。更令人心惊的是,密信中多次提及 “章邯”—— 这位掌管少府的官员,竟利用职权盗取骊山石料刻制谶碑,提供陨铁矿脉铸造兵器,甚至为反贼传递始皇帝的行踪。

“说!章邯与你们约定何时在沙丘动手!” 王翦用剑指着一名被俘的楚兵,剑身的寒气逼得他浑身发抖。

那楚兵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连连求饶:“将军饶命!约定在七月初七!章大人说那天陛下会在沙丘平台歇脚,他会提前派人在饮水里下毒,再放我们的人混入护卫队……”

蒙恬怒喝一声,一剑劈开旁边的木桌,木屑飞溅:“好个章邯!陛下待他不薄,竟敢通敌谋反!”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震天的马蹄声,地面都在微微颤抖。李老汉连滚带爬地从芦苇丛里跑出来,脸色惨白如纸:“将军!不好了!传舍被匈奴人包围了!至少有三百骑兵,打着浑邪部的狼头旗,说要…… 要抢回密信和使者!”

王翦快步登上烽火台的了望口,借着月光望去 —— 远处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骑兵正朝着传舍的方向冲杀,马蹄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狼头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与黑水河底发现的骸骨铜牌上的纹饰一模一样。“浑邪部果然也参与其中!” 王翦的眼神愈发冰冷,“蒙武,你带二十名亲卫,护送密信、阿楚和黑水碑立刻启程,往咸阳方向去,务必在七月初七前将证据交给陛下!”

“将军!那您怎么办?” 蒙武急道。

“我与蒙恬带着剩下的人断后。” 王翦拔出陨铁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烽火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能拖住他们两个时辰。记住,证据比什么都重要,就算我们都死在这里,也要把消息送到咸阳!”

蒙武咬了咬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用力点头:“末将遵命!将军保重!” 他立刻让人把阿楚扶上牛车,亲卫们推着载有黑水碑的牛车,借着芦苇荡的掩护,朝着东方疾驰而去。

王翦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转身对蒙恬道:“把火把都点燃,布置防线!用硫磺和干草堵住门口,他们敢进来就放火烧!”

亲卫们立刻行动起来,将烽火台内的硫磺粉末撒在门口,干草堆在两侧,十几支火把插在了望口,将烽火台照得如同白昼。片刻后,匈奴骑兵已经冲到烽火台脚下,为首的将领挥舞着狼牙棒,厉声喝道:“里面的秦军听着!交出密信和使者,饶你们不死!”

“放箭!” 王翦一声令下,了望口的亲卫们立刻射出弩箭,匈奴骑兵纷纷中箭落马。为首的将领怒喝一声,挥舞着狼牙棒冲上前,却被蒙恬一箭射中肩膀,惨叫着跌下马背。

匈奴骑兵发起了疯狂的进攻,他们用盾牌挡住弩箭,试图撞开烽火台的木门。蒙恬手持青铜剑,守在门口,每一次挥剑都能斩杀一名匈奴兵,剑刃上早已沾满鲜血。王翦则在了望口指挥射箭,时不时劈砍爬上墙头的敌人,玄色披风上已被鲜血染红大半。

激战中,一名匈奴将领突然从侧面的破洞钻进烽火台,挥舞着弯刀直刺王翦。蒙恬见状,立刻弃了门口的敌人,挺剑上前挡住弯刀,两人缠斗在一起。那将领力大无穷,弯刀舞得虎虎生风,蒙恬渐渐有些不支,胳膊被刀背划中,鲜血渗出衣袍。

“蒙恬小心!” 王翦大喝一声,陨铁剑脱手飞出,正中那将领的后心。将领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死去。蒙恬趁机喘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血,笑道:“将军好剑法!”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居延泽的雾气再次升起,将战场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烽火台外的匈奴骑兵已经死伤过半,剩下的人见久攻不下,又担心秦军援兵赶到,终于呼啸着撤退了。当最后一名匈奴兵消失在芦苇荡中时,王翦靠在夯土墙上,长长地舒了口气,陨铁剑从手中滑落,剑身上的血珠滴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尘埃。

蒙恬拄着剑喘气,身上已经受了三处伤,却笑得格外爽朗:“将军,匈奴人跑了!我们守住了!”

王翦点点头,望向蒙武离去的方向,目光坚定:“我们也走!必须赶在章邯动手前,抵达沙丘!”

亲卫们收拾好兵器,搀扶着伤员,跟在王翦身后。居延泽在晨光中泛着金色的波光,芦苇荡里的童谣仿佛还在风中回荡,却已不再带着悲凉,反而透着一股决绝。王翦握紧了手中的密信,指尖能感受到丝帛的温度 —— 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大秦的命运。前方的路,比居延泽的芦苇荡更加凶险,但他没有退路,只能握紧手中的剑,朝着沙丘的方向,一步步走向那未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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