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大楼到现在也还显得气派。
众人坐定，马振邦直接坐在了主位，又让祁同伟坐在自己左手边，这才开口：
“祁总监，上午你一直看，没说话，应该是心里有数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祁同伟身上。
带着审视，带着好奇。
先是马振邦亲自为他在门口开车门，
再是直接安排坐在左手边，这是超规格的礼遇。
这些人都在琢磨，这位看起来太年轻的祁总监，到底有什么能耐？
祁同伟神色从容，清了清嗓子：
“我今天转了一圈，确认了一件事。”
“彩虹集团，是汉国早期典型的大厂模式。”
“大而全。”
李子涛急着表现，插话道：
“祁总监，我们现在知道这样不行了，我们正在转型，今天就是来谈改制的。”
祁同伟看着他，疑惑地问：
“谁说这样办厂不好了？”
李子涛一愣，眼睛睁得老大。
其他人的表情也差不多。
马振邦没看祁同伟，反而将目光投向李子涛，眼神意味深长。
李子涛连忙解释：
“报纸上都这么说。”
“而且，我们不就是因为方向错了，才走到今天这步的吗？”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这话有道理。
祁同伟笑了笑，说：
“那我们举几个例子。”
“比如美丽国，这个世界最强的国家。”
“他们走的路，就是大企业主导。”
“很多小镇，几乎全镇人都在一家工厂上班。”
“大企业的兴衰，就是整个地方的晴雨表。”
“跟你们现在的模式，其实差不多。”
众人一时语塞。
祁同伟继续道：
“美丽国这样的地方不少。”
“比如汽车城，航天城。”
“一个镇，一个市，靠几家企业撑起来。”
“再告诉你们一件事。”
“美丽国的企业也会遇到困难。”
“但他们处理起来，比我们直接。”
“一旦效益不好，第一件事就是裁员！”
“越是大企业，裁得越狠。”
“一次几千人、上万人，说裁就裁。”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祁同伟接着说：
“这种事，在美丽国并不罕见。”
“美丽国太远，不如看看隔壁的倭奴。”
“倭奴的体制，跟我们曾经的公司制度很接近。”
“一辈子待在一家公司。”
“从生到死，公司全都包了。”
“他们也属于大公司体系，只是过去经济好，问题没暴露出来。”
“我可以断定，他们未来也会大规模裁员。”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祁同伟却还没说完，
“如果倭奴还不够说明问题，那就看看南棒，那个日子过得还不错的国家。”
“他们也是工厂制。”
李子涛一脸惊讶，
“他们也是这样？”
祁同伟点头，
“没错。”
“南棒的国土面积，也就跟咱们汉国一个省差不多。”
“整个国家的经济，靠的就是十家大公司。”
“他们管这叫财阀。”
“这些财阀，和我们的大企业一样，四处扩张，能做的产品全都做。”
“其中最出名的是小星公司。”
“南棒人常说，人生中有三件事逃不掉——”
“小星、交税，还有死亡。”
祁同伟看着李子涛，
“现在你还觉得大工厂模式是错的吗？”
李子涛脸色通红。
完全没想到，
祁同伟对全球经济局势竟如此熟悉，简直被打脸到家。
兆辉煌心里暗想，
“祁同伟可是南胡省老一特地从香江请来的金融专家。”
“经济分析是他的老本行。”
“你质疑这个，不是自找麻烦吗？”
兆辉煌眉头紧锁。
李子涛太急了。深厦市的老一郑毅然、老二郭守义都没开口，你一个负责政法监管的副职，急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子涛发言也并不算错。
他作为常务副职，主持日常工作，有意见当然可以说。
只是，别想给南胡省老一留下什么好印象罢了。
“这位香江来的金融专家，真不是吹出来的。”
“看来是个难缠的对手。”
马振邦直接开口，
“祁总监，能不能给彩虹集团做个估值？”
“我不想让国有资产白白流失。”
现场气氛骤变。
众人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
谁也没想到，南胡省老一竟然动真格的！
他请祁同伟来的真正目的，居然是为了评估彩虹集团的资产。
这怎么行！
想拿下彩虹集团的商人们，像兆辉煌等人，几乎要崩溃。
要是让祁同伟真把价值评估出来，那他们还怎么操作？
正想着怎么反对，忽然想起坐在主位上的是谁。
那是南胡省的老大——马振邦！
这明显是马振邦故意安排的。
祁同伟昨晚的一番话，已经让他提高了警惕。
棺商勾结，贱卖国有资产……
这类事情在南胡省绝不容许重演。
马振邦放低姿态，抬举祁同伟的身份，只为震慑那些藏在暗处的奸商。
他相信，祁同伟一定会有切实可行的思路。
马振邦是南胡省一把手，不在乎会议室里其他人怎么看。
他只做自己认定的事。
否则，心里就不痛快！
祁同伟微笑着说：
“领导，要不我试着从收购方的角度分析一下，如果是我会怎么操作？”
“我们华龙集团跟彩虹集团本身没有业务往来，就从资本运作的角度谈一谈如何？”
马振邦立刻答应：
“我们洗耳恭听。”
这位南胡省一把手对祁同伟的专业能力毫不怀疑。
他可是能在老爷子面前做汇报的顶尖人才。
随便讲几句，都足够让全场震动。
祁同伟说：
“那我就直说了。”
马振邦催促：
“祁总监，您尽管说，我非常想听您讲讲。”
他都这么表态了，会议室里的人，不管愿不愿意，全都挺直了腰板。
无论出于什么心态，大家都很想知道祁同伟到底有几分本事。
能让南胡省一把手如此看重的年轻人，到底有多厉害？
祁同伟开口：
“我刚才在厂区转了一圈，发现彩虹集团是汉国曾经的典型大厂。”
“配套单位齐全，商店、学校、医院、电厂一应俱全。”
“所谓大厂，人多、地多，当然，负债也多。”
别人听了不以为意，兆辉煌却瞳孔一缩。
心里莫名一阵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