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坠落在双表叠合处的瞬间，地面焦痕裂开一道细缝，暗红液体自缝隙中倒涌而出，逆着重力攀上管壁，形成一条向上流动的水线。
水流在空中分叉，如根系般蔓延至四壁，勾勒出通道轮廓。
陈默将录音机收回风衣内袋，金属外壳残留的震颤尚未平息。
他俯身拾起母亲的银簪，簪尖沾着一滴未落的血，在指尖凝而不坠。
林小棠撑着墙站稳，右掌新生皮肤渗出微光，鳞片残渣随动作簌簌剥落，落在逆流的水线上，立刻被吞噬。
“走。”陈默开口，声音压在喉底。
水流引导他们前行。管道狭窄，肩背擦过湿冷的壁面，掌心触到的不是瓷砖，而是某种带有纹理的有机质，像干枯的皮肤。
秦月手中的设备屏幕彻底熄灭，只剩边缘残存电流在指尖发麻。苏明远走在最后，警徽在口袋里持续发热，但他没有伸手去碰。
逆流加速，水线在前方汇聚成一道向上延伸的阶梯状沟渠。陈默将银簪插入壁缝，簪身嗡鸣，测灵仪读数跳动。
他取出录音机，按下播放键，上一章录下的双重心跳声缓缓流出，频率与水流波动短暂同步。逆流震颤，水柱扭曲片刻后恢复稳定。
林小棠忽然停步。她右手贴上管壁，新生皮肤接触湿面的刹那，金光从掌心炸开，灼烧出一个数字——0921。
她呼吸一滞。
那串数字在壁上冒着青烟，边缘焦黑，像是被烙铁压过。水流绕开它，形成一个微小的空洞。
陈默蹲下，指尖抚过数字边缘，触到一丝粘腻。他取出棉签蘸取残留物，放入密封管。黑色粘液，与第158章在废弃殡仪馆发现的样本一致。
“你妹妹的生日。”他说。
林小棠没回应。她盯着那串数字，胎记在皮下微微发烫，视野中浮现出另一组坐标，与更衣室平面图重叠。她抬手指向前方：“那边，尽头左转。”
通道骤然拓宽，尽头是一扇铁门，门框上贴着褪色编号：07。门缝渗出冷气，带着铁锈与消毒水混合的气味。陈默推门，铰链无声滑开。
更衣室内灯光昏黄，一排排储物柜沿墙而立，柜门编号从01到99，整齐排列。
地面干燥，但空气中湿度极高，呼吸间能感觉到水汽在肺里凝结。
每扇柜门中央都刻着微缩符文，细如发丝，排列方式与血池底部的符文同源。
秦月下意识举起设备，屏幕依旧黑着，但观众Id列表却自行浮现，逐行滚动。
第一行是“用户1287”，下一秒变成“张立国”，再下一行是“陈志远”——1987年牺牲警员名单中的名字。
她的手腕监测仪警报响起，心率突破140。皮肤表面泛起玻璃质感，从手背向肘部蔓延。
林小棠冲上前，右手按住秦月左臂。金光顺着接触点扩散，玻璃化停止，但她的掌心再次裂开，血珠渗入秦月皮肤，观众Id列表瞬间冻结。
“不能看柜门。”林小棠喘息，“它们在读取生辰。”
陈默走到最近的柜前，单片眼镜启动，测灵仪扫描柜体。读数异常，内部残留磁场与苏明远的警徽频率一致。他逐柜查看，最终停在编号0317前。
柜门上的符文比其他柜更深，边缘有反复刮擦的痕迹。
他取出银簪，轻轻划过内侧，簪尖带出一丝黑色粘液，滴落在地的瞬间发出轻微爆鸣。
录音机自动启动，录下粘液滴落的声频——与血池符文波动完全一致。
“这是终端。”他说。
苏明远站在三步外，盯着那个编号。0317，他的警号。他伸手想触碰，却被陈默拦住。
“别碰。这不是存储，是归位点。”
林小棠靠在柜边，右掌压着伤口。胎记持续发热，她闭眼感应，符文在意识中重组，显现出一段逆向序列——从死亡时间倒推。
每一道刻痕代表一名被剥离意识的祭品。0317对应的，不是出生年月，而是1987年10月3日23:47，枪响前0.3秒。
“他们用证件绑定命格。”她说，“警号就是生辰。”
陈默将双表并列，置于柜门下方。测灵仪读数飙升，柜锁“咔”地弹开。
门开刹那，墙壁渗出温热血浆，顺着瓷砖滑落，在地面汇成小洼。苏明远后退半步，但一股力道从背后推来，将他拽向前。血浆腾空而起，缠绕上他的脚踝，迅速向上蔓延。
警服从柜中浮出。
深蓝制服无风自动，肩章、领带、皮带依次展开，像被无形躯体撑起。它扑向苏明远，布料如活物般缠绕上他的四肢。
他挣扎，但警服贴合后，一种诡异的力量从警服中涌出，顺着他的四肢蔓延，逐渐渗透到他的身体内部，心跳骤然放缓，与某种外部节奏同步——正是1987年影像中持枪者的呼吸频率。
“别动。”陈默低喝。
苏明远僵住。警服已完全穿入，领口扣紧，肩章上浮现出“0317”铭文。他右手不受控地抬起，在墙面划动。指尖划过瓷砖，留下两个字：开火。
林小棠扑上前，右手贴住他后颈。金光注入，警服布料微微抽搐，侵蚀速度减缓。她的掌心再次裂开，血滴落在苏明远制服肩章上，立刻被吸收。
陈默将双表重叠，按在苏明远胸口。测灵仪显示能量源频率——与周怀安的怀表完全一致。
“它是祭品载体。”他说，“逆向排水的终点。”
苏明远喉咙滚动，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记得那枪。”
陈默没应。他盯着警服胸口，那里原本该佩戴警徽的位置，此刻空着。但皮肤下，金属轮廓正缓缓浮现，像有东西从体内生长出来。
林小棠的右手滑落，金光熄灭。她靠着柜门喘息，胎记边缘渗出血丝。秦月的设备突然震动，屏幕闪出一行弹幕：“倒计时：00:00:07”。
陈默将银簪插入警服胸口，簪尖触到皮下金属的瞬间，苏明远全身绷紧。测灵仪读数爆表，双表共振，警服肩章铭文开始融化。
苏明远的右手再次抬起，指尖对准自己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