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城市的风，带来的思念
林未晚把最后一盆多肉摆在阳台的花架上时，老巷的风忽然穿过木栅栏，卷起她落在肩头的碎发。风里带着桂花香，是巷口那棵老桂树开了，细碎的金黄色花瓣落在她的针织衫上，像撒了一把星星。
她抬手拂去花瓣，指尖碰到领口的常春藤胸针，冰凉的银质触感让她想起三天前在设计院的场景。甲方代表指着“未晚亭”的效果图，语气里满是赞许：“林设计师，这个缠枝纹和常春藤的结合太妙了，既保留了中式亭台的韵味，又有自然生长的灵气。”她当时笑着道谢，心里却忽然空了一下——这个创意，是去年冬天和顾时砚在面馆讨论旧建筑改造时，他随口提的一句“植物是建筑的呼吸”。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晓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晚砚面馆”的新招牌，木牌上刻着小小的常春藤图案，老板站在招牌下比了个剪刀手，配文：“顾总亲自设计的招牌，说是给老顾客的惊喜！”林未晚看着照片里的木牌，想起顾时砚送她的钢笔，笔身的纹路和招牌上的一模一样，心里像被风轻轻吹过，泛起细碎的涟漪。
她转身走进客厅，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牛皮纸文件夹上。里面是海外工作室发来的第二轮面试邀请，邮件里附了一道设计题：“为陌生城市的老街区设计一个社区花园，要求保留当地居民的生活记忆。”她昨天熬夜画了草图，在花园的角落里画了一小片常春藤，旁边标注着“适合发呆的角落”——就像她阳台的花架，就像“未晚亭”的亭柱旁，那些能让人想起某个人的地方。
窗外的桂花香越来越浓，林未晚拿起外套走出公寓。老巷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面馆传来的馄饨香。她走到巷口的老桂树下，抬头看着满树的桂花，忽然想起去年秋天，顾时砚在这里帮她捡过被风吹落的围巾。当时他穿着深灰色风衣，弯腰捡围巾的动作很轻，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的发梢，像镀了一层金边。
“林设计师？”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未晚转过身，看见设计院的实习生小郑抱着一摞图纸，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我刚去给甲方送图纸，路过这里，没想到碰到你了！”小郑笑着走近，目光落在她领口的胸针上，“这个胸针真好看，和‘未晚亭’效果图里的常春藤一模一样！”
林未晚下意识地摸了摸胸针，笑了笑：“是朋友送的，算是我的幸运符吧。”
“难怪你设计里总少不了常春藤，”小郑抱着图纸，眼睛亮晶晶的，“上次我在你办公桌的抽屉里看到一本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常春藤的照片，背面写着‘等春天开花’，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啊？”
林未晚的心忽然跳了一下。那本笔记本是她去年冬天买的，照片是陈屿帮她拍的阳台常春藤，背面的字是顾时砚离开前写的。她当时没在意，随手夹在了笔记本里，没想到被小郑看到了。“就是觉得常春藤很坚韧，在任何环境里都能生长，”她避开小郑的目光，指着巷口的桂花，“你闻，桂花开得真浓，要不要去面馆吃碗馄饨？我请你。”
小郑眼睛一亮：“好啊！我早就听说这家面馆的荠菜馄饨特别好吃，顾总还经常来这里呢！”
两人走进面馆时，老板立刻迎了上来：“林设计师，好久没来了！还是荠菜馄饨多放葱花，加一份糖蒜对不对？”林未晚点点头，看见老板身后的墙上挂着新的装饰画，画里是老巷的秋景，巷口的桂树下站着一男一女，男生弯腰给女生捡围巾，女生手里拿着一支钢笔——画里的场景，和她刚才想起的画面一模一样。
“这是顾总上周送来的画，”老板笑着说，“他说这是去年秋天在巷口看到的场景，觉得很有意义，就画下来送给面馆了。”
林未晚看着画，手里的茶杯忽然有些烫。她想起顾时砚送她的钢笔，想起他设计的招牌，想起他在纸巾上画的常春藤，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思念，都藏在这些细微的地方，像风里的桂花香，不经意间就飘进了心里。
馄饨端上来时，热气腾腾的白雾模糊了镜片。小郑一边吃馄饨，一边兴奋地说：“林设计师，你知道吗？顾总上周来设计院开会，特意问了你的项目进度，还说如果你有需要，他可以帮忙联系海外的材料供应商！”
林未晚舀馄饨的手顿了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想起顾时砚在面馆问她“是不是来晚了”，想起他说“不管多久，我都等你”，想起他把钢笔递给她时，指尖相触的温度。这些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闪过，让她忽然明白，有些思念不是刻意的，而是像城市的风，不管你在哪个角落，总会带着那个人的痕迹，轻轻吹过。
吃完馄饨，林未晚送小郑到巷口。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桂花，落在小郑的图纸上。小郑拿起图纸，忽然指着其中一张说：“林设计师，你看这张‘未晚亭’的细节图，亭柱上的缠枝纹里藏着一个‘晚’字和一个‘砚’字，顾总上次开会时指给我们看，说这是特意为你设计的！”
林未晚低头看向图纸，果然在缠枝纹的缝隙里看到了两个小小的字，像藏在叶间的秘密。她想起顾时砚在文件夹上写的“晚晚喜欢的样子”，想起他画的常春藤，想起他说“植物是建筑的呼吸”，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藏在这些设计里，像风里的思念，轻轻落在她的心里。
回到公寓时，夕阳已经西下，把阳台的花架染成了橘红色。常春藤的花苞又大了一些，淡绿色的，像藏在叶间的希望。林未晚拿起手机，给海外工作室回了邮件：“很感谢贵工作室的邀请，但我决定留在这个城市，完成一个还没结束的设计。”
发送邮件的瞬间，风从阳台吹进来，卷起桌上的图纸，落在她的脚边。图纸上是“未晚亭”的效果图，亭柱旁的常春藤在夕阳下闪着微光，像在笑着迎接每一个明天。林未晚弯腰捡起图纸，忽然笑了。她知道，城市的风会一直带着思念吹过，但现在的她，更想留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等常春藤开花，等“未晚亭”的缠枝纹爬满阳光，等那些藏在设计里的思念，慢慢长成属于自己的风景。
她走到阳台，伸手摸了摸常春藤的花苞，风里的桂花香又飘了进来，带着顾时砚送的钢笔的温度，带着面馆的馄饨香，带着老巷的回忆。林未晚知道，有些思念不需要说出口，就像城市的风，总会在不经意间，把最温柔的痕迹，留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而她要做的，就是带着这些思念，慢慢设计属于自己的未来，就像常春藤一样，在时光里慢慢生长，在合适的时候，绽放出最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