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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阴影,冰冷、沉重、带着金属特有的腥锈气息,如同万丈深渊裂开的巨口,当头噬下!那口挣脱铁链束缚的千斤青铜巨钟,裹挟着碾碎一切的毁灭之势,在晚风因极度惊骇而收缩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骤然压缩!晚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深入骨髓的恐惧!身体僵硬得如同冰雕,连尖叫都被死死扼在喉咙深处!她甚至能看清钟壁上斑驳的铜绿和繁复的古老铭文在眼前飞速旋转、放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念俱灰的瞬间!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被死亡威胁彻底引爆的灼热洪流,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在她干涸的丹田气海轰然喷发!这股力量狂暴、精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锋锐与勃勃生机,瞬间冲垮了所有滞涩的经脉壁垒,蛮横地贯入四肢百骸!

嗡——!

晚风的识海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劈开、点亮!一道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桥梁”,在她渺小的凡躯与这方天地间骤然贯通!

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濒死边缘的本能驱使!在那巨钟阴影即将吞噬她的刹那,晚风的身体,被体内那股狂暴新生的力量猛地“推”了一把!

不是闪避!不是后退!而是迎着那砸落的巨钟,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将刚刚觉醒、尚无法完全掌控的、全部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狠狠地朝着头顶上方——轰了出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如同重锤擂击蒙皮的“咚——!!!”

一股肉眼可见的、扭曲了空气的淡金色气浪,以晚风为中心,猛地向上炸开!气浪并不宏大,却凝练得如同实质的屏障,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蛮横与锐利,悍然撞上了那当头砸落的青铜巨钟底部!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这才如同迟来的雷霆,轰然爆开!整个钟楼顶层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摇晃!碎石簌簌如雨落下!悬挂钟楼残破铁链疯狂抖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那口下坠的千斤巨钟,竟被这仓促爆发、凝练无比的金色气浪硬生生顶得向上反弹了寸许!下落的势头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就是这宝贵的寸许凝滞!

一直如同磐石般守在楼梯口的阿金,动了!

它的反应快得超越了凡俗视觉的捕捉极限!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暗金色的鳞甲在昏暗光线下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粗壮如殿柱的前肢猛地探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拍击在巨钟侧面那厚实的钟壁上!

铛——!!!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穿金裂石般的巨响!与晚风那沉闷的撞击声截然不同,阿金的拍击充满了纯粹蛮荒力量的霸道与穿透!声波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晚风的鼓膜上,让她眼前一黑,耳中只剩下尖锐的长鸣!

那口遭受双重打击的青铜巨钟,下坠之势彻底被改变!它如同一个被巨力抽飞的陀螺,带着恐怖的呼啸,擦着晚风的头皮和塔楼内壁,斜斜地、旋转着飞了出去!

轰隆隆——!!!

巨钟狠狠砸在塔楼顶层边缘的石砌女墙上!坚固的青石如同朽木般崩碎炸裂!碎石混合着铜钟碎片如同暴雨般向着塔楼下方激射!巨钟去势不减,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势,翻滚着、咆哮着,朝着下方混乱黑暗的青萍镇直坠而下!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响动都要恐怖百倍的巨响,如同天崩地裂般从镇子中心传来!大地剧烈震颤!紧接着,是房屋倾塌的轰鸣、砖瓦碎裂的爆响、以及无数凡人被惊醒后爆发出的、更加凄厉惊恐的哭喊尖叫!整个青萍镇如同被投入了沸水的蚁巢,彻底陷入了末日般的混乱与恐慌!

钟楼顶层,死里逃生的晚风浑身脱力,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瘫软在地,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剧烈喘息。小脸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冰凉。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刚刚被力量冲击过的、隐隐作痛的脏腑。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那双脏兮兮、布满细小伤口的手。刚才……就是这双手,爆发出了那股淡金色的、能短暂抗衡千斤巨钟的力量?

灵根……这就是灵根的力量?

晚风的眼中,恐惧尚未完全褪去,却已被一种更强烈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好奇所取代!她下意识地尝试去感受丹田气海。那里,一股微弱却精纯、带着勃勃锐气的暖流,如同新生的泉眼,正缓缓流淌,滋养着疲惫的身躯。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与她曾经熟悉的、浩瀚如海的仙元力截然不同,却让她在这绝望的凡尘,第一次触摸到了超凡脱俗的门槛!

“吼……”

一声带着关切和询问意味的低沉咆哮,将晚风从恍惚中惊醒。

阿金庞大的头颅凑了过来,那双冰冷的金色竖瞳近距离地凝视着她,里面似乎带着一丝……后怕?它巨大的鼻吻小心地嗅了嗅晚风身上的气息,喉咙里发出安抚性的咕噜声,似乎在确认她是否无恙。

晚风抬起头,对上那双巨大的金瞳。劫后余生的庆幸、新得力量的兴奋、还有对眼前这头巨兽的复杂情绪(既有对烤鸡被独吞的怨念,又有对救命之恩的感激)交织在一起。她伸出依旧有些颤抖的手,轻轻碰了碰阿金冰凉坚硬的鼻梁。

“阿金……”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我们……好像闯大祸了……”

阿金似乎听懂了“祸”字,巨大的头颅微微歪了歪,喉咙里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咕噜声,金色的竖瞳里竟然掠过一丝……无辜?仿佛在说:是钟先动的手。

晚风被它这“甩锅”的眼神噎了一下,正想说什么,一阵更加猛烈、更加杂乱的喧嚣声浪,如同沸腾的潮水,从下方混乱的镇子中心席卷而来!

“天杀的!钟楼塌了!!”

“是那口镇妖钟!它掉下来了!砸塌了王老财家的药铺!”

“妖怪!是那骑妖怪的小贼干的!!”

“抓住他们!碎尸万段!!”

“快去请仙师!只有仙师能降妖了!!”

“放火!烧了钟楼!把那妖怪烧死在里面!”

无数火把的光点如同愤怒的萤火虫,从四面八方汇聚,朝着钟楼方向汹涌而来!叫骂声、哭喊声、愤怒的咆哮声汇聚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声浪!其中夹杂着弓弦拉紧的咯吱声和金属碰撞的锐响!

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也映亮了钟楼顶层晚风和阿金凝重的脸。

“糟了!” 晚风的心猛地一沉。捅了马蜂窝了!下方群情激愤,被彻底激怒的凡人一旦失去理智,那股不顾一切的力量也足以让他们陷入绝境!更别提那隐隐传来的“请仙师”的呼喊!虽然这穷乡僻壤未必真有厉害修士,但哪怕来个炼气期的,以她和阿金现在的状态,也绝对讨不了好!

阿金显然也感受到了下方汹涌的恶意和杀机。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绷紧,覆盖着暗金鳞甲的背脊微微弓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冰冷的金色竖瞳死死锁定下方唯一的上楼通道,一股蛮荒凶戾的气息再次弥漫开来,做好了随时血战的准备。

晚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跑!必须立刻跑!趁着下方的人还没完全合围,趁着可能存在的“仙师”还未赶到!

她目光飞快扫过狼藉的塔楼顶层。四面是镂空的石窗,夜风呼啸灌入。下方是混乱的街道和汹涌逼近的火把人群。跳下去?以她刚觉醒的这点微末力量和这具凡躯,无异于自杀!阿金或许能承受,但目标太大,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塔楼背面的方向——那边相对安静,火把也少得多,只有一片低矮破旧的屋舍,再远处,是黑黢黢的山峦轮廓。

“阿金!这边!” 晚风当机立断,挣扎着爬起来,指向背面的石窗,“撞出去!跳!”

阿金没有丝毫犹豫,巨大的头颅转向晚风所指的方向,金色的竖瞳锁定了那扇坚固的石窗。它低吼一声,四肢肌肉瞬间贲张,庞大的身躯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前一冲!

轰——!!!

碎石激射!烟尘弥漫!

坚固的青石窗框连同周围的墙体,在阿金蛮横的撞击下如同豆腐般碎裂!一个巨大的豁口出现在塔楼背面!凛冽的夜风瞬间倒灌而入!

晚风在阿金启动的瞬间,已手脚并用地再次爬上了它宽阔的脊背,死死抓住鳞片边缘。

“跳!”

一声令下,阿金庞大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驮着晚风,如同离弦的暗金箭矢,从那刚刚撞开的豁口中,朝着下方黑暗的屋舍群,猛地一跃而下!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疯狂嘶吼,失重感瞬间攫住了晚风的心脏!她死死闭着眼睛,将脸埋在阿金冰冷坚硬的鳞甲缝隙里,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下坠!急速下坠!

就在即将砸落在一片低矮茅草屋顶的瞬间,阿金强健的四肢猛地伸展,覆盖着鳞甲的脚掌精准地踏在茅屋倾斜的屋顶上!

咔嚓!哗啦——!

腐朽的茅草和脆弱的椽子根本无法承受这恐怖的重量和冲击力,瞬间崩塌!阿金庞大的身躯如同陨石般砸穿屋顶,带着晚风一起,伴随着漫天茅草碎屑和断裂的木料,轰然坠入一片漆黑、散发着浓烈草药混合着灰尘霉烂气息的空间!

“噗通!” “稀里哗啦!”

晚风只觉得身下一软,似乎砸在了一堆干草和布袋上,虽然震得浑身骨头生疼,却并未受到致命伤。阿金庞大的身躯则撞塌了一排木架,瓶瓶罐罐、晒干的草药、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如同雨点般砸落下来,发出叮铃哐啷的乱响。

“咳咳咳……” 晚风被浓烈的灰尘和药味呛得连连咳嗽,挣扎着想爬起来。借着从屋顶巨大破洞漏下的黯淡星光,她勉强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间药铺的后堂仓库?四周堆满了麻袋、药柜、晾晒草药的架子,一片狼藉。

“嗷——!” 一声凄厉变调的惨嚎从仓库角落响起!

晚风悚然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绸缎中衣、头发花白、身体肥胖的老头,正瘫坐在角落里一堆翻倒的药材上,裤裆处湿了一片,脸上毫无血色,眼珠子瞪得溜圆,如同见了鬼一般,死死盯着从房顶砸下来的阿金和晚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显然惊吓过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药铺掌柜!被从天而降的“灾星”吓破了胆!

阿金晃了晃巨大的头颅,甩掉身上的茅草碎屑,冰冷的金色竖瞳扫了那吓瘫的老头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咕噜,那老头立刻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暂时没有威胁。晚风松了口气,挣扎着从一堆干草里爬出来。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新觉醒的灵力在刚才的爆发和坠落冲击下消耗殆尽,丹田再次传来空乏的刺痛。更糟糕的是,腹中那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如同附骨之蛆,再次凶猛地卷土重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胃袋疯狂地抽搐着,发出雷鸣般的咆哮,眼前阵阵发黑,连呼吸都带着一种虚脱的灼热感。

“饿……阿金……我好饿……” 晚风的声音虚弱得如同呻吟,她扶着旁边一个翻倒的药柜,勉强站稳,目光如同饿狼般扫视着狼藉的仓库,寻找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

阿金巨大的头颅也转向仓库,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扫视,喉咙里同样发出饥饿的咕噜声。

干草?不能吃。药材?大多数苦涩难闻,而且谁知道有没有毒。麻袋里似乎是某种谷物,但都是生的……

晚风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仓库角落,一个被阿金撞塌的木架下压着的一个小木箱上。箱子摔裂了一角,露出里面几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散发着淡淡清甜药香的东西。

丹药?!

晚风的眼睛瞬间亮了!虽然这药香极其微弱驳杂,远不如仙界的灵丹,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丝微弱的灵气,对她此刻空乏的丹田和饥饿的身体来说,无异于沙漠甘泉!

她踉跄着扑过去,不顾一切地扒开压着的杂物,从碎裂的箱子里抓起一个油纸包,粗暴地撕开!

里面是几粒龙眼大小、色泽暗红、表面有些粗糙的丹丸。药香更浓了一些,带着一种类似甘草的甜味和泥土的腥气。

管不了那么多了!晚风抓起一粒,看也不看,直接塞进了嘴里!

丹药入口微苦,随即化作一股温热的暖流滑入喉咙。这股暖流并不精纯,夹杂着不少杂质,如同浑浊的溪水,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丝微弱灵气,却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间被晚风干涸的丹田气海贪婪地吸收!那被过度压榨的经脉传来阵阵刺痛,却也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

不够!远远不够!

腹中的饥饿感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因为这微弱灵气的刺激,如同被泼了油的烈火,燃烧得更加凶猛!晚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红光,她毫不犹豫地将剩下的几粒丹药一股脑全倒进了嘴里,如同嚼豆子般囫囵吞下!

“唔……” 更多的暖流涌入,丹田的刺痛感加剧,但那股饥饿的灼烧感似乎被稍稍压制了一瞬。晚风贪婪地舔了舔嘴唇,目光再次投向那碎裂的木箱。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更加猛烈的灼热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她吞下的丹药中爆发出来!这股热流不再是温和的暖意,而是变得狂暴、灼烫!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她脆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狂暴的药力混合着杂质,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她体内疯狂肆虐!

“啊——!” 晚风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猛地蜷缩起来,小脸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如同溪流般涌出,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在被烈火焚烧,经脉如同被撕裂般剧痛!

是药力过猛!更是丹药杂质太多!这凡间的劣质丹药,根本不是她这刚刚觉醒灵根、经脉脆弱不堪的身体所能承受的!如同在布满裂纹的河道里强行灌注汹涌的浊流!

“吼!” 阿金立刻察觉到了晚风的异常。它庞大的头颅凑近,金色的竖瞳里充满了焦急。它伸出巨大的鼻吻,小心地触碰晚风滚烫的身体,喉咙里发出急促而低沉的咆哮,似乎在询问,又似乎在警告那丹药的危险。

晚风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颤抖。意识在灼热的痛楚和冰冷的眩晕间反复拉扯。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撑爆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她体内那道刚刚觉醒、本已黯淡的灵根,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机和那股狂暴外力的冲击,猛地再次亮起!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带着勃勃生机与锋锐气息的淡金色气流,从丹田深处顽强地升腾而起!

这股新生的灵力,如同一位初生的君王,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主动迎向了那在体内肆虐的狂暴药力!

没有激烈的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对抗。那淡金色的灵力所过之处,狂暴灼热的药力如同冰雪遇骄阳,竟被迅速地梳理、安抚、甚至……强行吸纳、转化!那淡金色的气流如同拥有灵性的熔炉,将那些狂暴的能量和驳杂的杂质,硬生生地熔炼、提纯,化为更精纯、更驯服的力量,融入自身,反哺着干涸的丹田和受损的经脉!

晚风只觉得体内那焚身般的剧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与舒畅!撕裂的经脉被滋养修复,空乏的丹田如同久旱的池塘注入了清泉,充盈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虽然微弱却精纯凝练的力量!

洗髓?!这劣质丹药的狂暴冲击,配合她刚刚觉醒、品阶似乎极高的灵根自带的炼化之力,竟然阴差阳错地,完成了一次极其粗浅却效果显着的洗髓伐毛!

晚风猛地睁开眼!那双原本因饥饿和虚弱而黯淡的眼眸,此刻竟亮得惊人,如同洗去了尘埃的星辰,在昏暗的仓库里熠熠生辉!她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轻盈通透,五感敏锐了数倍!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轨迹、远处街道上更加清晰的喧嚣叫骂、甚至隔壁院落里老鼠窸窣的动静,都清晰地传入耳中!皮肤表面渗出薄薄一层灰黑油腻、散发着腥臭的污垢——那是被强行排出的杂质!

力量!虽然依旧微弱,却精纯凝练,如臂使指!她心念微动,一丝淡金色的气流便听话地萦绕在指尖,带着微弱的锋锐之意。

“成了……” 晚风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难以抑制的狂喜!她挣扎着想站起来,身体虽然依旧虚弱,却充满了新生的活力。

然而,就在她心神激荡、沉浸在这意外收获的喜悦中时,异变再生!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探查意味的奇异波动,如同无形的蛛网,毫无征兆地从远处扫过!这波动掠过崩塌的药铺仓库,在晚风身上和阿金那庞大的身躯上,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瞬!

晚风和阿金同时警觉!晚风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那波动中蕴含的、属于修士特有的灵力气息,虽然淡薄,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清晰!

是修士!而且已经发现了他们!

“不好!快走!” 晚风脸色剧变,失声叫道。

阿金显然也感受到了威胁,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急促的咆哮,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仓库另一侧那扇紧闭的、通往药铺前堂的小门!

轰!

没有半分犹豫!阿金庞大的身躯带着无匹的蛮力,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撞在那扇单薄的木门上!

木门连同门框瞬间化为齑粉!

晚风紧随其后,一个箭步冲出!映入眼帘的是同样一片狼藉的药铺前堂——柜台翻倒,药柜倾覆,各种药材撒了一地。而药铺临街的大门,此刻正被外面汹涌的人群用粗大的木桩死死顶住!愤怒的叫骂声和砸门声如同雷鸣般从门外传来!

“砸开!烧死里面的妖怪和小贼!”

“仙师马上就到!他们跑不了!”

“这边!” 晚风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药铺侧面一扇紧闭的、用于通风采气的小窗!那窗户位置较高,但以她现在的身手……

她深吸一口气,丹田内那丝精纯的淡金色灵力瞬间涌入双腿!

蹬!蹬!蹬!

晚风的身影如同灵巧的猿猴,借着翻倒的柜台和药柜作为踏板,几个轻灵的纵跃,便攀上了高高的窗台!动作流畅迅捷,与之前的笨拙判若两人!

“阿金!” 晚风回头低喝,同时双手用力,猛地推开那扇紧闭的木窗!

阿金庞大的身躯紧随其后,强健的后肢猛地蹬地,巨大的身躯如同暗金色的闪电,朝着那狭窄的窗口一跃而出!在即将撞上窗框的瞬间,它庞大的身躯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扭曲、收缩,险之又险地擦着窗框边缘,如同游鱼般滑了出去!

晚风紧随其后,翻身跃出窗外!

外面是一条狭窄、堆满杂物、散发着馊水恶臭的后巷。巷子一头被杂物堵死,另一头通往更幽深黑暗的巷陌。

晚风刚一落地,就感觉一道冰冷的、带着审视和一丝惊疑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从远处某个屋顶方向投射而来!那目光锐利如鹰,牢牢锁定了刚刚跃窗而出的一人一兽!

晚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被锁定了!那修士果然在附近!而且就在高处!

“走!” 晚风没有丝毫犹豫,指向那幽深黑暗的巷子深处!她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指尖萦绕的那丝淡金色灵力猛地弹出,射向巷口堆放的一个装满烂菜叶的破箩筐!

箩筐被灵力击中,猛地翻倒!散发着恶臭的腐烂菜叶如同绿色的瀑布,瞬间倾泻而下,将狭窄的巷口堵了个严严实实!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这招“臭气屏障”虽然缺德,却效果拔群!那屋顶上锁定他们的目光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恶臭干扰而微微一滞。

就是这一滞的功夫!

晚风翻身再次跃上阿金的背脊,低喝一声:“冲!”

阿金低吼回应,强健的四肢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驮着晚风,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朝着后巷最深的黑暗处发足狂奔!沉重的脚步声迅速远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巷子令人作呕的恶臭。

药铺屋顶的阴影里,一个身着灰色道袍、面容清癯的中年道人缓缓显出身形。他眉头紧锁,望着那被腐烂菜叶堵塞的巷口,又望向一人一兽消失的黑暗深处,眼神惊疑不定。

“好生古怪的灵力气息……初生如婴,却精纯锋锐得惊人……还有那头蛮荒异种……” 道人捻着胡须,低声自语,“青萍镇这等凡俗之地,怎会引来如此……‘灾星’?”

他袖袍一挥,一道无形的清风拂过,巷口那令人窒息的恶臭顿时消散了不少。但那一人一兽的气息,却已彻底消失在错综复杂的黑暗巷陌之中,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道人沉吟片刻,最终摇了摇头,并未立刻追赶。他目光投向镇中心那口坠落巨钟造成的巨大废墟和冲天火光,以及下方依旧混乱惊恐的人群,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先救人救火要紧。此等‘祸害’,自有其去处……这修真界的水,怕是又要被搅浑了。”

他身形一晃,如同青烟般飘下屋顶,朝着混乱的镇中心掠去。

远离青萍镇喧嚣的荒野深处,一座比之前更加破败、几乎完全坍塌、只剩断壁残垣的小土地庙里。

晚风蜷缩在阿金庞大身躯圈出的、相对避风的角落里。身下垫着阿金不知从哪里叼来的厚厚干草,勉强隔绝了地面的冰冷。篝火在残破的墙壁缺口处噼啪燃烧着,跳动的火焰驱散了些许寒意,映照着晚风疲惫却异常明亮的小脸。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油腻腻的粗布钱袋——里面只剩下几个铜板和那两块硬邦邦的黑饼了。烤鸡的惨剧和钟楼的惊魂犹在眼前,但这钱袋,是她和阿金此刻唯一的“家当”。

腹中的饥饿如同永不熄灭的火焰,依旧在灼烧,但经过丹药的狂暴洗礼和灵根初步觉醒后的洗髓,这种饥饿感似乎带上了一丝奇异的“方向性”。不再仅仅是肠胃的空洞,更像是一种对天地间某种精纯能量的本能渴望。她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空气中游离着极其稀薄、如同尘埃般的“光点”,她尝试着去吸引它们,却收效甚微。身体像一个刚刚开凿、还未来得及引水的干涸池塘,渴望被真正的“灵泉”填满。

阿金巨大的头颅枕在前爪上,趴伏在晚风身边。它似乎也消耗巨大,暗金色的鳞甲在火光下显得黯淡无光,几处较大的伤口边缘,干涸发黑的血痂下,隐隐有暗红色的血丝渗出。它金色的竖瞳半闭着,警惕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庙外的黑暗,喉咙里偶尔发出一声疲惫的咕噜。

晚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阿金脖颈处一道较深的伤口边缘。指尖传来的冰冷粗糙触感下,是微弱却紊乱的生命气息。她想起这头巨兽在破庙里同样饥饿虚弱的样子,想起它拍碎供台时的暴躁,也想起它驮着自己冲出重围的勇猛,还有……那半块饼子换来的、匪夷所思的“效忠”。

一种奇异的联系感,在她心中悄然滋生。不再是单纯的利用和恐惧,更像是一种……在绝境中互相依偎取暖的共生。

“喂,阿金,”晚风的声音很轻,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还疼吗?”

阿金的眼皮微微动了动,金色的竖瞳睁开一条缝,看了她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带着点委屈意味的咕噜,仿佛在说:饿,也疼。

晚风默然。她低头看了看手里那两块硬邦邦的黑饼,又看了看阿金庞大的身躯。这点东西,塞牙缝都不够。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将其中一块黑饼掰成两半,将稍大的那一半递到阿金巨大的鼻吻前。

“喏,省着点吃。”她的语气带着点别扭的关心。

阿金的竖瞳瞬间亮了几分,巨大的头颅极其小心地凑近,布满倒刺的舌头一卷,便将那半块黑饼卷入口中,几乎没有咀嚼便咽了下去,然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晚风手里剩下的饼子,充满了渴望。

晚风赶紧把剩下的饼子护在怀里,瞪了它一眼:“想都别想!这是我的!” 她狠狠咬了一口自己那份冰冷坚硬的黑饼,粗糙的口感让她皱紧了眉头,但腹中的灼烧感似乎被稍稍压制了那么一丝丝。

她一边艰难地咀嚼着,一边借着篝火的光芒,摊开自己另一只脏兮兮的小手。心念微动,一丝淡金色的、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灵力,如同拥有生命的游鱼,缓缓从她的指尖渗出,在空气中灵动地盘旋、跳跃。

这就是她的力量根源?她的灵根?

晚风闭上眼睛,尝试着将心神沉入丹田气海。那里,一团微弱却异常凝练的淡金色气旋,正缓缓旋转着,如同宇宙初生的星云。气旋中心,仿佛有一道无形的、连接天地的桥梁虚影,若隐若现。她能清晰地“内视”到体内几条被初步打通的、纤细脆弱的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正贪婪地吸收着那淡金色气旋散发出的微弱能量。

她尝试着引导指尖那丝灵力,让它变得更加凝实,或者改变形状。然而,那丝灵力如同刚出生的幼兽,虽然温顺地听从她的心意游动,却显得极其微弱且难以精细操控。她努力想让它凝聚成一个小小的光点,灵力却如同调皮的水珠般四散开来。想让它加速旋转,灵力却懒洋洋地只在指尖打转。

“太弱了……” 晚风睁开眼,有些泄气地看着指尖那缕随时可能消散的淡金气流。这点力量,别说飞天遁地,连点个火苗都费劲。在仙界,她打个喷嚏的威力都比这大。

但,这却是她在这凡尘立足、甚至……重返仙界的唯一希望!

晚风的眼中,重新燃起倔强而炽热的光芒。弱又如何?起点低又如何?她晚风最不缺的就是折腾的劲头和……惹祸的体质?既然老天(或者某个王八蛋)让她带着通缉令和这头洪荒神兽落到这鬼地方,那她就从这里开始!把这修真界,搅他个天翻地覆!

“等着吧,” 她对着指尖那缕微弱的灵力,也像是对着自己发誓,声音虽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本宫主失去的,会一样一样拿回来!算计我的,会一个一个清算!至于你……”

她抬起头,看向身边趴伏着的、正眼巴巴瞅着她手里剩下那点饼子的阿金,嘴角勾起一丝恶劣又带着点温暖的弧度。

“阿金,跟着本公主,以后……有肉吃!” 她豪气干云地许诺,虽然现在连块完整的饼子都拿不出来。

阿金似乎听懂了“肉”字,金色的竖瞳瞬间爆发出骇人的亮光,喉咙里发出一串急促而充满期待的咕噜声,巨大的尾巴也忍不住在地上轻轻扫了一下,带起一片尘土。

晚风被它这馋样逗得噗嗤一笑,连日来的恐惧、委屈和疲惫仿佛都消散了不少。她将最后一点点饼子碎屑小心地放进嘴里,感受着那微不足道的饱腹感,背靠着阿金温暖(相对而言)而坚实的鳞甲,望着残破庙宇外跳跃的篝火和深邃的星空。

青萍镇的混乱与惊恐,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终会散去。但“骑兽小贼”、“灾星”的传说,却已随着那坠落的镇妖钟和弥漫的恐慌,悄然在这片修真界最边缘的凡俗之地扎下了根。

夜还很长。篝火噼啪作响。

晚风蜷在干草堆里,意识渐渐模糊。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她仿佛看到自己指尖那缕微弱的淡金灵力,在篝火的映照下,似乎比刚才……凝实了那么一丝丝?

而趴伏在她身边的阿金,那双半闭的金色竖瞳深处,也悄然掠过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古老威严的暗金流光。它脖颈处那道较深的伤口边缘,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淡金色气息,正极其缓慢地萦绕着,伤口渗血的速度,似乎……减缓了那么一丁点?

破庙外,荒野的风呜咽着穿过断壁残垣。更深沉的黑暗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被青萍镇的骚动和这一人一兽身上散发出的、微弱却异常的气息所吸引,悄然睁开。

灵根初窥,祸世之途,方启微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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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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