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的办公桌上压着两张纸。一张是江州新区产业落地清单，红色笔迹圈出“大江集团重型装备生产线”的条目；另一张是军方后勤技术转化需求表，边角有轻微折痕，是上周秦筝让人送来的初稿。
他指尖按在清单上，指腹蹭过“土地审批滞后”的批注，抬头看向门口。秘书陈默敲门进来，手里捧着文件夹。
陈默把文件夹放在桌角，声音平稳。发改委主任李昂和工信局局长王凯在外面等，说是带了新区土地勘测的补充报告。
周正点头。让他们进来。
李昂先走进来，深色西装袖口沾了点灰，大概是刚从勘测现场回来。他把一卷图纸摊在会议桌上，指着标注“东片区”的区域。这片的地下管线排查完了，能腾出三块地，刚好够大江集团的生产线布局，但需要跟军区的训练场边界做个衔接，那边有段围墙要后移半米。
王凯跟着补充。大江集团的技术团队昨天提了，生产线需要军用标准的耐磨材料，本地供应商暂时达不到，得从外部调货，要是能跟军方的供应商对接，能省至少两个月的时间。
周正拿起笔，在图纸上的围墙位置画了条线。边界衔接的事，我来协调。材料的事，你们先整理供应商的资质要求，下午给我。
他话刚落，陈默又敲门。省军区秦筝少校到了，说是来送技术转化方案的终稿。
周正放下笔。让她进来。
秦筝穿着常服，肩章上的少校军衔很显眼，手里拎着黑色公文包。她走到桌前，把公文包打开，拿出一本蓝色封皮的方案册，递到周正面前。
方案里补充了耐磨材料的供应商名单，还有训练场边界调整的具体参数，昨天跟训练场的负责人确认过，下周就能动工。
周正翻开方案册，翻到供应商名单那页，指尖停在“恒信材料厂”的名字上。这家厂的资质，你们审核过了？
秦筝点头。上个月刚做过军方采购的资质复核，产能和质量都达标，跟大江集团的需求匹配度有百分之九十以上。
李昂和王凯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王凯拿出手机，调出供应商资质要求的草稿，递给秦筝。要是能让恒信材料厂按这个要求出份补充说明，我们今天就能走完初步对接流程。
秦筝接过手机，快速扫了一遍，把内容记在心里。我现在就跟恒信的负责人联系，下午把补充说明送过来。
周正看着她低头记信息的样子，想起上周在新区调研时，她跟着军方的考察组一起，蹲在地上看土地勘测数据，头发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那时候他还跟她说，要是军方有技术资源能对接，尽管提。
李昂和王凯识趣地收拾起图纸和文件。周市长，那我们先回去整理材料，下午再来汇报。
周正点头。去吧。
办公室里只剩他和秦筝两个人。周正把方案册合上，放在刚才的产业落地清单旁边。你这次来，除了送方案，还有别的事吗？
秦筝把公文包拉链拉上。训练场边界调整后，需要派两个人跟地方的施工队对接安全事项，我想跟你确认下对接的时间，最好能跟施工队的进场时间同步。
周正翻开日程本，看了下下周的安排。下周三上午我有空，到时候一起去现场，跟施工队的负责人碰个面，把安全流程定下来。
秦筝应了声好，又想起什么。昨天去大江集团的时候，看到他们的技术车间缺个安全顾问，要是需要，军区能派个有经验的士官过来，免费做培训。
周正抬眼看她。那倒是省了不少事，大江集团昨天还跟王凯提过安全培训的需求。你帮我记一下，下周跟边界调整的事一起落实。
秦筝从口袋里拿出个小本子，把这事记下来，字迹工整。
周正看着她的本子，封面是黑色的，边角有点磨损。用了挺久了？
秦筝低头看了眼本子，嘴角微微弯了下。大学时候买的，记习惯了，里面都是工作的事。
周正笑了笑。我这儿有本新的笔记本，军区发的那种，纸厚，适合记现场数据，你要是不嫌弃，拿去用。
他起身走到书柜前，从第二层拿出一本绿色封皮的笔记本，递给秦筝。这是上次军区慰问时送的，我用不上，你拿着刚好。
秦筝接过笔记本，指尖碰到他的手指，有点凉。她把笔记本放进公文包。谢谢周市长。
周正坐回椅子上，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二点多了。到饭点了，食堂的工作餐还行，一起吃点？
秦筝没推辞。好。
两人一起往食堂走，走廊里碰到几个市政府的工作人员，都笑着跟周正打招呼，目光在秦筝身上停留了一下，又很快移开。
食堂里人不多，周正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让秦筝坐着，自己去打饭。他端着两个餐盘回来，每个餐盘里有一份红烧肉、一份炒青菜、一碗番茄蛋汤。
这里的红烧肉炖得还行，不腻。周正把其中一个餐盘推到秦筝面前。
秦筝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确实不腻，肉质很软。比军区食堂的红烧肉清淡点，适合夏天吃。
周正喝了口汤。你们军区食堂的师傅，手艺也不错，上次去开会，吃了次他们做的饺子，味道挺好。
秦筝笑了。那是张师傅做的，他以前在炊事班待了十年，包饺子是一绝，下次有机会请你吃。
周正点头。好啊。
两人边吃边聊，大多是关于新区项目的事，偶尔提到各自的工作节奏。秦筝说，最近跟地方对接的项目多，有时候要跑好几个部门，幸好陈秘书每次都提前帮她协调好时间，省了不少麻烦。
周正听着，心里有点暖意。陈默做事细心，你要是有对接上的问题，直接找他就行，不用绕弯子。
秦筝嗯了声，夹了口青菜。下周去现场的时候，我把训练场的安全负责人带上，他对那边的地形熟，能跟施工队讲清楚注意事项。
周正点头。行，到时候我让陈默提前把施工队的资料发给你，你让安全负责人先看看。
吃完饭，秦筝要回省军区，周正送她到市政府门口。秦筝打开车门，回头跟他说。下午我把恒信材料厂的补充说明送过来，直接交给陈秘书就行？
周正点头。对，他会转给我。
秦筝上车，关上车门前，又看了周正一眼。那下周见。
周正挥手。下周见。
看着秦筝的车开走，周正转身回办公室。陈默刚好在走廊里，手里拿着下午要汇报的材料。
周市长，恒信材料厂的负责人刚才给我打电话，说秦少校已经跟他们联系了，补充说明下午三点前能送过来。
周正点头。知道了。你把大江集团的材料再理一遍，下午跟秦少校送的补充说明放一起，明天开会要用。
陈默应了声好，跟着周正往办公室走。
周正走进办公室，把早上的产业落地清单和技术转化方案放在一起，指尖在两者的衔接处画了个圈。这盘棋，算是走通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