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冷库的通风扇突然发出 “咯吱” 的异响，像是齿轮卡进了冰碴。林辰猛地从折叠床上坐起，怀里的物资清单滑落，边角在寒夜里冻得发脆。他摸了摸暖气片 —— 原本该微微发烫的金属表面，此刻竟和室温一样凉，只有指尖触到的管道还残留着一丝余温。
“温度又降了？” 林辰抓起床头的温度计，红色液柱卡在 - 48c的刻度上，比昨晚记录的 - 45c又低了 3c。更奇怪的是，窗外没有往常呼啸的寒风，反而静得反常，连雪粒敲打铁皮的声响都消失了，只有一片灰蒙蒙的天光，像块潮湿的抹布盖在天上。
他披上最厚的军工羽绒服，推开仓库门时，一股带着腥气的冷风扑面而来 —— 不是极寒惯有的干冷，而是像裹着冰碴的海水，刮在脸上又疼又痒。阿力正蹲在太阳能板下，手里的万用表屏幕闪着雪花，他看到林辰，赶紧举起设备：“林先生，太阳能板电压掉得厉害！明明有天光，却只有 18V，连蓄电池都充不满，好像…… 天上有东西挡着太阳。”
林辰抬头望向天空，心脏猛地一沉。本该泛白的天幕，此刻蒙着一层淡紫色的雾，雾里还飘着细小的银灰色颗粒，落在袖口上瞬间凝成冰珠，用手一捻，竟簌簌碎成了粉末。“这不是普通的雪粒。” 他捏起一粒放在掌心，颗粒很快融化，留下一丝涩味，“像是冻住的沙尘，可这天气哪来的沙尘？”
王经理抱着一卷保温棉跑过来，棉线缝隙里沾着不少银灰颗粒，他的眉毛上挂着一层白霜，语气里满是焦虑：“地下室通风口堵了！全是这种颗粒，我让小张去清理，他说通风扇的叶片都冻住了，再不通气，温室里的芽苗要缺氧！”
几人赶到地下室时，小张正用破冰斧敲通风扇的外壳，金属撞击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扇叶上裹着一层半透明的冰壳，冰壳里嵌满银灰颗粒，像块劣质的水晶。“我试了三次启动，扇叶根本转不动。” 小张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抬手就打了个寒颤，“而且温室里的温度降到 9c了，加热灯好像也没之前亮，是不是电压不够？”
林辰摸了摸加热灯的灯罩，只有微弱的温度。他让阿力去储油间启动发电机，自己则蹲在通风口旁，用螺丝刀撬开格栅 —— 里面塞满了银灰颗粒，堆积的厚度足有两指，颗粒间还冻着细小的冰碴，必须用手一点点抠出来。“这东西怎么会往通风口里钻？” 王经理也蹲下来帮忙，手指刚碰到颗粒，就被冻得缩回去，“像是被风卷进来的，可外面明明没风。”
阿力很快跑回来，脸色比刚才更差：“发电机启动不了！油管里的柴油好像混进了那种银灰颗粒，抽油泵一启动就卡壳，我拆开滤油器看，里面全是细小的冰碴和粉末，根本清理不干净！”
“连柴油都被污染了？” 林辰心里一紧。发电机是备用能源的核心，太阳能板电压不足，要是发电机也停了，温室的加热灯、医疗区的恒温箱、甚至地下室的通风系统都会瘫痪。他跟着阿力去储油间，打开油箱盖时，一股刺鼻的气味飘出来 —— 不是柴油的煤油味，而是像金属生锈的腥气。油箱里的柴油泛着浑浊的银光，仔细看，水面上还浮着一层细小的银灰颗粒，正慢慢往下沉。
“这颗粒能溶解在柴油里？” 王经理拿起一根木棍搅拌，颗粒很快散开，柴油的颜色变得更暗，“难怪抽油泵会堵，这东西比冰碴还细，能钻进滤油器的缝隙里。”
林辰盯着油箱里的颗粒，突然想起昨晚守夜兄弟的话 —— 凌晨三点左右，他看到远处的山坡上有淡紫色的光闪过，还以为是错觉。现在看来，那光说不定和天上的紫雾有关，这些银灰颗粒，恐怕就是从紫雾里落下来的。
“必须先清理发电机，再找东西过滤柴油。” 林辰让阿力拆抽油泵，自己则去仓库翻找过滤材料 —— 之前买的医用纱布还有几卷，虽然细密，但不知道能不能挡住颗粒。王经理和小张留在地下室，继续清理通风口，小李则守在医疗区，时不时查看恒温箱的温度：“目前还能维持 2c，但要是两小时内供电没恢复，疫苗可能会冻坏。”
上午九点，紫雾越来越浓，天光暗得像黄昏。阿力终于把抽油泵清理干净，用纱布裹住滤油器的进油口，再启动发电机时，机器 “突突” 运转起来，却比平时噪音大了不少，排气管排出的黑烟里，还夹杂着细小的银灰颗粒。“只能暂时这么用，纱布最多撑半天，得找更耐用的过滤材料。” 阿力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指尖的皮肤已经冻得发紫。
林辰拿着纱布走到室外，想看看紫雾里的颗粒有没有变化。刚站定，就发现雪地上有一串奇怪的脚印 —— 不是人类的鞋印，也不是动物的爪印，而是像被什么东西拖出来的痕迹，宽约两指，深半厘米，痕迹里还嵌着银灰颗粒，从围墙外一直延伸到西侧的通风管旁。
“这是什么痕迹？” 王经理也凑过来看，痕迹边缘很整齐，不像是自然形成的，“难道是张昊的人用什么工具弄的？”
林辰顺着痕迹往围墙外走，走到一半突然停住 —— 痕迹在离围墙三米远的地方消失了，消失的位置有一片被压平的雪，雪地上还留着一个圆形的压痕，直径约十厘米，像是放了什么东西。更奇怪的是，压痕周围的银灰颗粒比别处密集，甚至形成了一圈淡紫色的印记，像块融化的淤青。
“这不是张昊的东西。” 林辰蹲下身，摸了摸压痕里的雪，比周围的雪更硬，像是被高温烤过又冻住，“他没这么精密的工具，而且这痕迹…… 更像是某种仪器留下的。”
就在这时，小李突然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正在闪烁的手机 —— 是之前提醒他们的神秘人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紫雾是高空低温冰晶与污染物混合形成的‘冰霾’，含重金属，会腐蚀金属、污染燃油，野狼团队在收集颗粒，疑似要做武器，小心他们的无人机。”
“无人机？” 阿力突然喊出声，“难怪太阳能板电压掉得厉害，说不定无人机在天上挡着阳光，还在撒这种颗粒！” 他抬头望向紫雾，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片模糊的紫色，连远处的山坡都被遮住了。
林辰握紧手机，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冰霾含重金属，会腐蚀设备；野狼团队在收集颗粒做武器，还可能用无人机侦察；雪地上的奇怪痕迹和压痕，说不定就是无人机留下的。更可怕的是，他们现在连过滤柴油的材料都不够，发电机随时可能停，太阳能板也撑不了多久。
“王哥，你带两个人去仓库找所有能过滤的东西，医用纱布、棉布、甚至旧衣服，越多越好；阿力，你再检查一遍太阳能板的接线，看看有没有被颗粒腐蚀；小张，温室的芽苗再浇一次水，要是供电停了，至少能多撑一会儿；小李，把医疗物资往温度高的地方挪，尤其是疫苗，绝不能冻坏。” 林辰快速分配任务，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 —— 这诡异的冰霾，比张昊的破冰斧、野狼团队的迫击炮更让人害怕，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在一点点摧毁他们的生存基础。
中午十二点，冰霾突然变浓，室外的能见度不足十米，太阳能板的电压彻底降到 12V，连应急灯都只能发出微弱的光。发电机的滤油器纱布已经堵了一半，阿力不得不每隔半小时就拆下来清理一次。林辰站在仓库门口，看着外面的紫雾，突然听到远处传来 “嗡” 的声响 —— 像是无人机的螺旋桨转动声，却比普通无人机更响，而且越来越近。
“是野狼团队的无人机！” 阿力抓起身边的铁棍，“他们肯定是来侦察的，说不定还会撒更多颗粒！”
林辰赶紧让众人躲进地下室，自己则留在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紫雾里，一个黑色的影子慢慢靠近，体型比普通无人机大不少，机身下还挂着一个方形的盒子，盒子里正往下掉银灰颗粒 —— 果然是在撒颗粒！
他刚想让阿力用投石索打下来，无人机突然转向，朝着东侧的山坡飞去，很快消失在紫雾里。地上的雪被颗粒覆盖，形成了一条银色的轨迹，从无人机消失的方向，还传来隐约的机械声，像是有更多设备在运转。
“他们在东侧山坡设了据点？” 王经理从地下室探出头，脸色发白，“还在撒颗粒，再这么下去，咱们的柴油、设备都会被污染，连呼吸的空气都不安全！”
林辰没说话，只是盯着无人机消失的方向。冰霾、重金属颗粒、无人机、野狼团队的据点…… 所有异常都指向一个方向：他们面对的，可能不只是敌人的进攻，还有一场超出预期的极端天气灾难。而更让他担心的是，手机里的短信还提到 “颗粒做武器”—— 野狼团队到底想做什么？那些颗粒，又能制成什么样的武器？
傍晚六点，冰霾没有散去的迹象，反而飘起了带着银灰颗粒的冰雨，打在围墙上发出 “噼啪” 的声响，像是在腐蚀金属。发电机的滤油器已经彻底堵死，只能停机；太阳能板的接线处开始出现锈迹，电压不足 10V；温室的温度降到 6c，小白菜芽的叶子开始发黄；医疗区的恒温箱靠蓄电池勉强维持，电量只剩 30%。
林辰坐在地下室的物资堆旁，手里攥着那卷医用纱布，听着外面冰雨的声响。他不知道这场冰霾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野狼团队的武器什么时候会用，更不知道那个藏在团队里的内应，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场异常天气，正在把他们推向更危险的深渊，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