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内壁冰冷，金属接缝处渗出细密水珠。林小满贴着侧壁匍匐前进，呼吸在狭小空间里回荡，耳机中只有电流杂音。她第三次低声呼叫陈默的名字，依旧没有回应。
“信号被彻底屏蔽了。”李维停在前方半米处，机械键盘横放在膝盖上，指尖轻敲F3键，屏幕闪烁几下后弹出错误提示，“主控节点正在切换加密协议，我们连它的影子都抓不住。”
林小满没说话，只是把扫描仪重新开机。设备启动瞬间又自动关机，镜片蒙上一层雾气。她摘下眼镜擦了擦，再戴上时，视野边缘泛起淡金色波纹。
“你脸色不对。”李维回头看了她一眼，右眼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有点闷。”她按了按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我。”
他们卡在b-7段与c区交汇口，右侧是年久失修的废弃分支，左侧通往主通道，但那条路已被熔断闸门封死。身后传来沉闷的液压声，净化程序正在逐段封闭通道。
“走右边。”林小满突然说。
“那边结构不稳定，随时可能塌。”李维调出管道拓扑图，“而且没有任何出口标记。”
“可它在叫我。”她抬手指向右侧黑暗，“不是声音，是感觉。就像……这地方认识我。”
李维盯着她看了两秒，收起质疑。他将键盘切换至脉冲模式，用低频震荡探测前方承重梁状态。数据反馈显示，虽然锈蚀严重，但支撑框架尚存，勉强可通过。
“只能爬过去，不能停留。”他说，“一旦震动超过阈值，整段都会塌。”
两人开始缓慢移动。林小满的手掌贴过管壁时，蚀刻在线槽中的符文忽然亮了一下，随即熄灭。她没察觉，只觉得体内那股牵引力越来越强。
与此同时，主通道尽头。
陈默站在焦黑的地面上，钢笔尖端垂落一滴液体，在水泥地上凝成微小光点。他的额头渗出血丝，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星轨的响应越来越慢，意识像被拖进粘稠的泥沼。
监控探头全部对准他，红光密集如针。系统已识破伪装，开始反向追踪入侵者的生物频率。他必须在被锁定前完成破解。
“分解。”他在心里下令，“把能量拆开。”
星轨沉默了一瞬，传回警告：当前生物电能不足标准值百分之十二，执行高阶魔法操作可能导致神经损伤。
“执行。”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扩散，大脑因疼痛短暂清明。
笔尖抬起，划出一道不规则弧线。符文未成形便开始崩解，化作无数细碎光粒，如同沙尘般飘散。这不是失败——而是分解的开端。
他深吸一口气，将残余能量集中于右手，再次绘制。这一次，他不再追求完整阵列，而是将符文拆解为最基本的符号单元，逐一释放。
第一组符号触地即燃，地面裂开一条细缝，露出下方交错的电路板。第二组引发共振，使高压电弧陷阱的能量流向发生偏移。第三组嵌入空气，形成短暂的信息扰流场，干扰监控系统的数据采集精度。
“成功了。”他低语。
这不是防御，也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全新的操控方式——将复合魔法能量还原为原始粒子态，再按需重组。科技依赖模块化设计，魔法同样可以被工程化拆解。
但他也到了极限。葡萄糖片早已耗尽，身体开始发抖，视线模糊。他靠着墙滑坐在地，从口袋摸出最后一片药丸塞进嘴里。甜味在舌根蔓延，带来一丝虚假的力气。
星轨终于恢复部分运算能力，开始解析地下三层的能量分布图。一张隐藏路径浮现：东侧应急通道尚未完全封闭，只要打通E区防火门，就能接入外部山体隧道。
他还差一步。
必须有人从内部触发开门协议。
而那个位置，正是林小满现在靠近的地方。
通风管剧烈晃动了一下，李维立刻趴下身子：“别动！”
上方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灰尘簌簌落下。承重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缝在头顶延伸。
“撑不了多久。”他抬头看，“我们必须加速。”
林小满点头，向前爬行。就在她经过一段布满符文刻痕的管壁时，胸口猛地一紧。她停下动作，伸手抚上墙面。
指尖接触的刹那，所有符文同时亮起。
光芒顺着她的手臂蔓延，皮肤表面浮现出极细的金线，如同血脉中流淌着光。她没有惊慌，反而闭上了眼睛。
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不是她的记忆，而是某种残留信息。一个女人躺在实验台上，腹部隆起，研究人员围着她记录数据。墙上写着：“第十七代适配体培育成功，血脉共鸣率89.7%。”
画面一闪而过。
她睁开眼，手仍贴在墙上。那些符文不再是陌生符号，而是变得熟悉，像母语一般自然可读。
“我知道怎么走了。”她说。
“你说什么？”李维愣住。
“这里有认证机制。”她指向前方一堵看似完整的管壁，“表面是封闭的，但实际上有一道隐形门禁，需要用特定频率的能量激活。”
“你能做到？”
她没有回答，而是将另一只手也贴了上去，体内那股力量缓缓外放。金线从皮肤渗出，融入符文网络。空气中响起轻微的嗡鸣，管壁中央浮现一道缝隙，缓缓开启。
外面是一间圆形控制室，布满老式仪表和断裂的数据线。正中央立着一块身份识别屏，屏幕漆黑，但边框上的感应环正泛起微弱蓝光。
李维迅速跟进，将机械键盘接入地面接口。系统试图拒绝访问，但他捕捉到了林小满释放的认证波动，立刻将其转化为数据密钥，植入后台进程。
“找到了！”他低喝，“E区东侧通道权限在我手里了！”
防火门解锁提示跳出，通道照明恢复三分之一。远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说明物理锁栓正在收回。
“通知陈默。”林小满喘息着说。
“通讯还是断的。”李维摇头，“但我可以发定向脉冲信号，只要他在范围内就能收到。”
他调整发射参数，按下回车。
几乎在同一时刻，主通道尽头，陈默手中的钢笔突然震颤起来。一道短促信号刺入神经末梢，是李维设定的紧急联络码。
他知道，她们活下来了，而且打开了门。
他撑着墙站起来，双腿几乎无法支撑体重。但他还是举起了笔。
最后一道符文在他面前缓缓成形——不再是模仿，不再是拖延，而是真正的创造。他以分解术为基础，将自身残余能量与星轨提供的高维投影融合，构建出一座微型信息桥。
符文投射出去，撞上天花板的监控摄像头。设备闪烁几下，屏幕黑了又亮，显示出一行字：
【外部指令覆盖：允许通行】
紧接着，整条走廊的警报灯由红转黄，陷阱系统进入待机状态。
他迈步向前，每一步都在消耗最后的清醒。十米、五米、三米……
当他终于抵达E区通道口时，林小满和李维正站在门内等待。
“你怎么搞的？”李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
“学会了新东西。”他靠在门框上，声音沙哑，“现在，该跑了。”
林小满扶住他肩膀，发现他的体温低得吓人。她想说什么，却被陈默抬手制止。
“先走。”他说，“我没倒下，就还能战斗。”
三人踏入应急通道。灯光昏暗，墙壁上留有烧灼痕迹，显然曾发生过激烈对抗。前方五十米处，防火门半开，外面是倾斜向上的山体隧道。
李维走在最前，不断检查信号强度。林小满架着陈默，脚步稳定。他们已经能看到出口轮廓。
就在此时，林小满忽然停步。
她转头看向侧面一扇紧闭的铁门，门牌编号模糊不清，但门缝中透出一丝极淡的蓝光。
“那里……”她喃喃道，“还有一个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