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天的课程结束，桃枝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
身后却传来一声：“桃枝。”
她转身，看见伊冯娜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少见的纠结。
“嗨，伊冯娜，”桃枝礼貌地打招呼，“你还不走吗？”
伊冯娜抿了抿唇：“走的......一起走吗？”
桃枝的目光在她微绷的指节上停留一瞬，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好啊。”
她记得很清楚，伊冯娜并不住校，她们并不同路。
夕阳将林荫道染成一片暖金，微风拂过树梢，带来沙沙的轻响。
桃枝不自觉地打开光脑，指尖轻划，屏幕亮起，依然没有费特发来的任何讯息。
伊冯娜跟在她身侧，目光几次落在桃枝身上，欲言又止。
终于，在走过第二个路口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你的精神力等级……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
桃枝放缓脚步，对上她认真的眼神：“为什么这么问？”
“从c级到A级，只用了两个月不到。”伊冯娜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急切，“这不符合常理。如果你愿意分享经验……我可以付出相应的代价。”
桃枝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
夕阳为伊冯娜镀上一层金边，那双总是带着傲气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罕见的焦虑。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秘诀，老师不是说过吗？天赋远大于努力。”桃枝轻声说，“如果真要我给你建议，那就是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尝试突破自己的极限。”
伊冯娜的瞳孔微缩：“突破极限？”
“嗯。”桃枝目光望向远处，“有时候，真正的突破往往发生在绝境中，但我不建议你刻意去追求这样的经历......所以你可以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尝试连续净化多位哨兵，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她转头看向伊冯娜，“如果没猜错，你平时很少全力动用精神力吧？但你看，你即使运用的不多，也达到了A级，这本身就说明你天赋......”
伊冯娜陷入沉默。从她分化成向导的那一天开始，家族就教导她，她是尊贵的净化系向导，净化污染的能力是极为珍贵的，不能轻易施予、更不可滥用，寻常哨兵也不配得到她的净化。
所以除了家族体系内的哨兵之外，在进入帝国学院之前，她从来没有为别的哨兵做净化。
可经历两次实战试炼后，这种原本根深蒂固的想法好像正在松动。
当她亲眼目睹这个世界的残忍，看见哨兵们以血肉之躯为她筑起防线，即使被污染侵蚀却仍坚持战斗，将她护在身后......至少，至少对那些用生命守护她的哨兵，她是愿意为他们做净化的。
这应该不算是滥用吧？
“我知道了。”
她轻声说，眼底有什么东西正在变得清晰。
“谢谢你，桃枝。”她轻声道谢，随即不好意思地问，“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或者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事情吗？”
桃枝微微一怔，随即轻轻摇头。她突然转了话题，语气自然地带上一丝关切：“对了，你哥哥最近怎么样？你小叔叔……应该从西线回来了吧？听说那边的战事缓和了不少。”
伊冯娜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闷：“我哥哥他……异变了。但白塔说他还有恢复的希望的！而且……布里塔主动选择取消了联姻，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提到小叔叔海因里希时，她终于抬起头，眼里重新亮起微光，“他还没回消息，不过肯定没事的，他可是我们‘跟斯特恩’家的战神，小叔叔从来都不会输的。”
“这样啊。”
桃枝若有所思地点头。
一阵微风适时拂过，路旁枝繁叶茂的大树沙沙作响，几片金黄的叶子在夕阳中打着旋儿，悠悠飘落。
冬天要来了。
*
仅仅三天时间，世界便完成了季节的轮转，从酷热的盛夏一步踏入了严寒的冬季。
末世废土的时代没有春秋，只有夏与冬两个季节。
夏季烈日灼人，雨水稀少；冬季则雨雪纷飞，所幸晴天还是时不时有的。
桃枝这边刚换上厚实保暖的羽绒服，便收到了费特迟来的讯息，她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他说任务结束，已经平安归来。并告诉她，他升任了西部黑塔哨兵A部的执行官。
桃枝由衷地为他高兴，也分享了自己已晋升为S级向导的消息。
看着对话框中那个歪着头，一脸无辜的狼崽表情包。桃枝想了想，索性直接拨通了视频通讯。
通讯接通的瞬间，一对熟悉的黑色狼耳映入眼帘。许是被战术头盔束缚地久了，本该笔直竖立的狼耳此刻正微微耷拉着，蓬松的绒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软，透着几分不设防的温顺。
那对毛茸茸的狼耳看得她双手微微发痒，她几乎能回忆起指尖陷入那温暖绒毛中的触感......柔软、温热，还会在她抚摸时乖巧地轻颤。
桃枝的呼吸不着痕迹地顿了一瞬，唇角已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
正值午休，教室里空无一人。
她指尖轻点，通讯界面在面前的虚空中展开，望着那双深邃的幽蓝眼眸，桃枝笑的眉眼弯弯：“好久不见吖。”
“桃枝……好久不见。”
费特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低沉沙哑，他那对黑色的狼耳不自然地轻颤了一下，身后的办公室背景冰冷肃杀，是一片沉郁的黑。
桃枝微微眯起眼睛，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你受伤了？不然怎么会失联这么多天？而且一回来就升职……任务很危险，对不对？是不是立了什么大功？感觉这才符合黑塔的一贯作风啊......”
“桃枝，我没有受伤。”费特摇头，狼耳随着动作轻晃。
“我不信，”桃枝眨眨眼，语气认真起来，“你得让我检查一下。”
她正思索着该从哪里检查起，却见费特已经抬手，默不作声地解开了制服领口的第一颗纽扣。
桃枝微微一怔，下意识地飞快瞥了一眼空荡的教室门口，耳根有些发烫。
她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自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