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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门板突然向内凹陷半寸,门闩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胖子整个人被震得向前踉跄半步,肥硕的身躯撞在门板上,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却死死咬着牙,双手反向用力将门板推回原位:“还……还没断!”

林羽几乎在门板凹陷的同时动了。他脚尖在地面一碾,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掠至门侧,长剑斜指地面,剑刃映着火光泛出冷冽的寒芒。眼角余光瞥见门缝里钻进来的光丝已在地面织成半张薄网,他手腕轻抖,剑尖在地面划出一道银弧,将光丝劈得粉碎,火星溅在网痕处,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灵儿,药好了没有?”林羽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他能感觉到门板另一侧的力量越来越强,每一次撞击都像是撞在他的心口,“老者的气息越来越弱了!”

灵儿正用陶碗舀出煎好的药汁,闻言手一抖,滚烫的药汁溅在指腹上,烫出几个红痕。她却像没感觉到似的,迅速用布巾裹住碗沿,快步跪到老者身边,小心翼翼地将药碗凑到他嘴边:“老爷爷,张嘴,喝药了……”

老者的嘴唇干裂起皮,无论灵儿怎么轻唤,都只是微微颤动,无法张开。灵儿急得眼圈发红,突然想起老者教过的法子,抬手在他喉头轻轻一按,同时将药碗微微倾斜——药汁顺着嘴角缓缓渗入,虽然洒了大半,总算有少许流进喉咙。

“有用!”灵儿眼睛一亮,正要再喂,却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是门闩断裂的声音。

胖子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被门板带着向后倒去,后背重重撞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门板“哐当”一声敞开,寒风裹挟着密集的幽蓝光丝灌进屋里,瞬间将火堆吹得只剩一点火星。

“胖子!”林羽怒吼一声,回身一剑劈向扑向胖子的光丝。剑光如墙,将光丝拦在半空,他却因这回身的动作,没注意到一道更粗的光丝正从门楣处落下,直刺他的后心。

“小心!”灵儿的惊呼声刚起,就见胖子猛地从地上翻滚过来,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撞向那道光丝。光丝刺在胖子厚实的棉袄上,瞬间冻结出一片白霜,胖子疼得龇牙咧嘴,却硬是用胳膊肘将林羽顶开半尺:“胖爷……还顶得住!”

林羽被顶开的瞬间,反手一剑斩断那道光丝,冰屑纷飞中,他看见胖子后背的棉袄已经冻成硬块,心里一紧:“你这蠢货!”嘴上骂着,动作却丝毫不慢,长剑如游龙般在门前盘旋,将涌进来的光丝一一斩碎,“灵儿,带老者从后窗走!这里我和胖子顶着!”

灵儿却摇了摇头,抓起墙角的铁铲,挡在老者身前。火光虽弱,却能照见她紧抿的嘴唇和坚定的眼神:“要走一起走!当年在迷雾谷,你和胖子也是这么护着我的!”她将铁铲横在胸前,铲面因灵力灌注而泛起淡金光泽,“老者说过,背靠背的时候,谁也不能松手!”

胖子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后背的冰霜,虽然疼得直抽气,却咧开嘴笑了:“听见没?灵儿都比你懂事!”他捡起地上的断闩,双手抡起,像挥锤子似的砸向门外涌来的光丝团,“想动我兄弟和灵儿,先问问胖爷的铁闩答不答应!”

林羽看着挡在身前的两人,又看了看草垫上气息微弱的老者,突然将长剑插在地上,反手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老者之前交给他的符纸。“胖子,用你的灵力催符!”他将符纸塞进胖子手里,同时抓起铁铲递给灵儿,“你护着老者,我去生火!”

胖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双手捧着符纸,将体内仅存的灵力源源不断地灌进去。符纸遇灵力,瞬间亮起与之前青铜符牌相似的金纹,虽然光芒弱了许多,却真的将涌进来的光丝逼退了半尺。

灵儿接过铁铲,死死守在老者身边,目光在符纸、火堆和林羽之间来回切换。林羽正跪在火堆边,用身体挡住寒风,小心翼翼地往火星里添着干松针,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白汽,手指冻得发红,却依旧稳如磐石。

门外的光丝被符纸逼退后,并未散去,反而在门前凝聚成一团更大的光茧,隐隐有搏动的迹象,像是在酝酿着更可怕的攻击。

胖子的额头渗出冷汗,符纸的金纹开始忽明忽暗:“胖爷……快撑不住了……这玩意儿在蓄力……”

林羽终于将火堆重新引燃,火苗“腾”地蹿起半尺高,映得他脸上有了点暖意。他抓起长剑,重新站到胖子身边,与他背靠背站定:“撑到火再旺点!火能克冰,这是老者说的!”

灵儿看着跳动的火苗,突然想起老者藏在柴堆下的火油。她眼睛一亮,迅速爬到柴堆边,手指在柴草间摸索——果然摸到一个冰凉的陶罐。

光茧的搏动越来越快,幽蓝的光芒几乎要将整间屋子照亮。

灵儿抱着陶罐,猛地将火油泼向火堆——火苗瞬间暴涨,如一条火龙般窜向门口,将光茧包裹其中。光茧发出刺耳的嘶鸣,幽蓝光丝在火焰中迅速消融,化作缕缕白烟。

“成了!”胖子欢呼一声,符纸却在此时耗尽灵力,化作飞灰。他脱力地坐倒在地,看着火焰吞噬光茧,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滚了下来。

林羽拄着长剑,看着渐渐熄灭的光茧,突然咳嗽起来,用手捂住嘴,指缝间渗出一丝血迹。

灵儿刚要上前,却见老者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她立刻跪下身,将耳朵凑到老者嘴边,只听见几个模糊的音节:“……符牌……残片……在……砖缝……”

话音未落,老者的手便彻底垂落,再也没有动静。

火堆渐渐平息,留下一地灰烬。屋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一缕晨光从敞开的门板照进来,落在老者安详的脸上。

林羽和胖子沉默地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灵儿轻轻将老者的眼睛合上,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砖缝里的符牌残片,会是下一段旅程的线索吗?而老者临终前的话,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胖子双手死死攥着符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肥硕的身躯抵在门板内侧,每一次光丝撞击门板,他都像被重锤砸中般晃一下,后背撞在墙上发出“咚咚”闷响,却依旧梗着脖子嘶吼:“来啊!胖爷我这身肉抗揍得很!”

林羽足尖点地旋身,长剑在掌心转出银弧,剑光劈碎迎面而来的幽蓝光丝时,带起的气流掀动他额前碎发,露出紧抿的唇线。他突然矮身滑步,避开从门楣坠落的光丝,同时反手一剑撩向胖子身侧——光丝应声而断,溅成冰屑落在胖子棉袄上,他头也不回地喝道:“左移半尺!”

灵儿抱着陶罐冲向火堆时,裙摆在地面扫过散落的柴草,膝盖撞到矮凳也不停歇,直到将陶罐举过头顶,手臂肌肉绷紧,猛地倾斜——火油划出金红色弧线泼向火苗,她顺势蹲身避开冲天火浪,指尖在地面一撑,翻身站到老者身边,裙摆上还沾着火星。

胖子被火浪震得后退两步,符纸在掌心燃尽最后一丝金光,他却突然咧开嘴笑,手背抹了把额头的汗,肥脸皱成一团:“娘的……烧得真痛快!”说着踉跄着坐到地上,手在棉袄上胡乱拍打,将残留的冰屑抖落,每动一下都疼得“嘶嘶”抽气,却还不忘冲林羽喊,“你他娘的流鼻血了!快擦擦!”

林羽用手背蹭过鼻尖,血珠在腕间留下暗红痕迹,他却只是将长剑插回剑鞘,剑柄撞击金属扣发出脆响。转身时看到老者微动的手指,他猛地顿住脚步,袍角扫过地上的灰烬,带起一阵轻烟。

灵儿已经跪趴在老者身边,耳朵几乎贴到他嘴边,发髻散落的发丝垂在老者手背上。当听到“砖缝”二字时,她猛地抬头,眼里的光比火浪更亮,手指迅速在墙根砖缝间摸索,指甲抠进砖缝的泥土里,带出细碎的灰渣。

胖子挣扎着爬起来,膝盖在地上磨出声响,他扶着墙根挪到灵儿身边,大手一把按住晃动的砖面:“别动,胖爷来!”蒲扇般的手掌扣住砖块边缘,猛地发力——“咔”的一声,砖块被生生抠了出来,砖后露出个黑黢黢的缝隙。

林羽走过去时,血滴在地上晕开小朵暗红,他弯腰从缝隙里摸出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残片边缘的纹路在火光下流转,与之前的符牌如出一辙。他用指尖蹭过残片上的凹痕,突然低笑一声,喉间的血腥味混着笑意滚出来:“看来……又有活儿干了。”

老者斜倚在草垫上,银白的发丝像被风揉乱的雪,几缕贴在蜡黄的额角。他的脸颊陷下去一块,颧骨愈发突出,原本饱满的耳垂此刻薄得像片枯叶,却依旧挂着那枚磨得发亮的铜环。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珠半眯着,看人时总像隔着层雾,只有偶尔精光一闪,才让人想起他当年的锐利。

下巴上的胡茬白得透光,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领口松垮的布衫遮不住嶙峋的锁骨,露在外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手背上布满褐色的老人斑,指节却依旧能看出曾经的有力——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厚茧,如今陷在松弛的皮肤里,像藏在雪下的石子。

“咳……”老者突然偏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肩膀抖得像风中的芦苇,咳完用袖口抹了抹嘴,浑浊的眼睛看向林羽手里的青铜残片,声音嘶哑得像漏风的风箱,“那东西……另一半在……”话没说完又被咳嗽打断,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枯瘦的手指点了点墙角的旧木箱。

林羽上前扶住他,指尖触到老者胳膊上松弛的皮肤,像碰着层晒干的纸。“您歇着,我去拿。”

老者没应声,只是望着屋顶的破洞,嘴角似乎牵起一丝极淡的笑,银白的眉毛颤了颤,像两片欲落的雪花。

老者看着林羽转身的背影,喉间发出一阵含混的气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咳嗽。等林羽快要摸到木箱时,他才慢悠悠开口,声音里裹着浓重的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慢着……”

林羽的动作顿住,回头看他。

老者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在他身上转了转,最终落在他握着残片的手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箱子……锁芯锈死了,你左腰上挂着的那把小铜钥匙……是你爹给的吧?试试。”

他顿了顿,又咳了两声,才继续道:“当年你爹跟我讨这钥匙时,说要给儿子留个念想……没想到啊,还是落到你手里了。”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有嘴角那抹笑还僵在脸上,像冻住的皱纹。

老者咳得身子佝偻成一团,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襟,好半天才顺过气来。他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在林羽身上转了转,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打量,像打量一件蒙尘却依旧值钱的老物件。

“慢着……”他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痰音,说这话时,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皱纹堆在一起,像干涸河床的裂纹,“那箱子……锁芯锈死了。”

林羽回头时,正撞见老者眼中一闪而过的怀念,那眼神像透过林羽,看到了多年前的人影。老者顿了顿,又咳了两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的手颤巍巍指向林羽左腰:“你左腰上挂着的那把小铜钥匙……是你爹给的吧?试试。”

他说这话时,下巴微扬,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喉结动了动,才继续道:“当年你爹跟我讨这钥匙时,眼里亮得很,说要给儿子留个念想……”说到“念想”二字,他声音轻了下去,眼神也软了,像落了层灰的旧棉絮,“没想到啊,还是落到你手里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气音,他却微微抬了抬下巴,嘴角那抹笑僵在脸上,带着点释然,又带着点说不清的怅然,像晚秋挂在枝头的最后一片叶,迟迟不肯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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