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萃室的烛火彻夜未歇，映着洛川布满红血丝的眼。
昨夜那阵“互斥又牵引”的异象后，他推翻了原有的萃取方案——强行注入高浓度灵气虽快，却可能破坏血脉中未知物质的结构。此刻，洛川正蹲在“灵脉萃取阵”旁，指尖划过阵图上的符文，将三枚上品灵石的灵气输出强度调低了七成，又在阵眼处额外添加了三枚“聚灵草”，以“慢萃法”引导灵气如细流般渗入玉瓶。
“先生，这般慢萃，怕是要耗上整整一日。”林砚守在一旁，看着阵中缓缓流转的淡金色灵光，忍不住开口。常规萃取半个时辰便能完成，可眼下灵气流速慢得几乎肉眼难辨。
洛川却摇头，目光紧盯着玉瓶：“快不得。那白色光丝极不稳定，若再用强，恐怕连样本都会毁了。”话音刚落，阵中突然泛起一层极淡的白光——玉瓶内的血脉样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层，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沉淀，而上层的透明液体中，开始凝结出细碎的、如同冰晶般的物质。
这些冰晶通体雪白，比针尖还要细小，却在灵气包裹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洛川屏住呼吸，用特制的琉璃勺小心舀出一粒冰晶，刚要放入玉盒保存，帐篷外突然飘进一缕黑色浊气——许是昨夜结界受损未完全修复，竟漏进了一丝。
就在浊气触到冰晶的瞬间，异变陡生。冰晶骤然释放出耀眼的白光，如同烈日破云，将那缕浊气瞬间包裹。不过弹指间，黑色浊气便在白光中消融殆尽，化作一缕纯净的天地灵气，消散在空气中。整个过程快得惊人，却清晰地落在洛川与林砚眼中。
“这……这是……”林砚惊得后退半步，声音都在发颤。他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能将浊气直接分解为灵气的物质。
洛川却缓缓站直身体，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又迅速归于平静。他将琉璃勺中的冰晶小心收好，指尖抚过勺壁残留的白光，语气郑重：“此物能净化浊气，还能将其转化为无害灵气，便叫它‘净灵因子’吧。”
接下来的半日，洛川将所有精力投入典籍查阅。灵萃室的书架上堆满了六界流传的古籍，从《神裔血脉考》到《上古浊气录》，几乎涵盖了所有与神裔、浊气相关的记载。可他一页页翻遍，却连“净灵因子”的只言片语都未找到——书中只记载神裔血脉天生蕴含纯净灵力，能压制邪祟，却从未提及可直接分解浊气，更别提转化为灵气。
“不对劲。”洛川合上最后一本典籍，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击，眉头拧成了疙瘩。景遥身为神裔，对自身血脉的了解必然远超旁人，若“净灵因子”是其血脉固有之物，他没理由一无所知。可若他早知此事，为何从未向六界提及？甚至在过往对抗浊气的战役中，也从未动用过这等力量？
一个念头突然窜进洛川脑海：难道景遥早就预料到墟渊之劫，所以才提前将血脉样本交给他？可他为何不直说，非要用这种隐晦的方式留下线索？无数疑问在洛川心头盘旋，像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林砚。”洛川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立刻挑选两名得力弟子，分别前往青丘与龙族。”他顿了顿，补充道，“去青丘调取景遥当年与狐帝共同围剿浊气的卷宗，去龙族查他百年前在龙宫疗伤的记录——务必仔细，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林砚立刻应下，转身便要去安排。
“等等。”洛川又叫住他，目光扫过灵萃室外忙碌的医修团队，“再传我命令，暂停所有其他研究，让丹修、灵植师全部聚焦‘净灵因子’——先分析它的稳定性，测试不同浓度下的净化效果，还有……能否通过灵植配伍，提升它的产量。”
林砚点头离去后，灵萃室又恢复了寂静。洛川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依旧被黑雾笼罩的墟渊，手中紧紧攥着装有“净灵因子”的琉璃盒。盒中的冰晶泛着微光，像是在无声诉说着秘密。
他不知道景遥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也不知道这“净灵因子”能否真正破解墟渊之困。但此刻，这微小的冰晶，已是六界唯一的希望。而他必须抓住这希望，哪怕前方疑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