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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建国正蹲在墙根抽旱烟,一边打理着晒干的渔网,一边抬头笑问。

“爸,赶早潮。”宋仁泽提着铁锨、撮箕,还有个大柳条筐,“喊二虎去挖蛏子,回头拿一批大的出来卖,咱得打响个名声。”

宋建国眯着眼睛,吐出一口浓白的烟雾,缓缓点头。

“嗯,仁泽啊,这话在理。蛏子好卖,但你得讲究个‘个头’。赶海的人都知道,小蛏子掺不得,大个儿才值钱,去市场上摊开来,立马就不一样。”

院子外头传来狗叫声,紧接着“咚咚咚”的脚步声。是二虎跑来了,肩上还扛着一根破竹竿。

“哥,爸!你们这是要出海啊?早潮可紧得很,咱得快走。”

宋仁泽摆手笑道:“出啥海,挖蛏子。你小子手脚麻利,正好跟上。今天要是挖得好,回头咱卖一趟,挣上几个钱,给你换双新鞋。”

二虎眼睛一亮,低头瞅了瞅脚上那双打了补丁的布鞋,嘿嘿笑着点头。

“那敢情好!上回我在滩涂看见有好大一片冒泡的,保准是蛏子窝。”

宋建国收好渔网,把旱烟杆敲了敲,慢悠悠地站起身。

“走吧走吧,潮水可不等人。记住了,挖蛏子讲究眼力劲儿,还得快,手慢了只剩一地泥泡子。”

三人一前两后,出了村口,沿着通往滩涂的小道走去。天边的鱼肚白渐渐亮开,海风里带着潮腥味。村子里的母鸡咯咯叫着,远处有人挑着扁担往码头走。

二虎边走边问:“爸,你年轻那会儿,是不是比我们挖得还快?”

宋建国哈哈大笑,抖了抖肩膀上的外套。

“那还用说?你爸年轻那阵子,一铁锨下去能刨出仨。那时候蛏子多得很,一片滩都冒泡子。可惜现在人多了,挖得也勤快,想挖到大个儿的就难了。”

宋仁泽接过话头:“所以啊,今天得拼手气。二虎,你小子可得卖力点,回头咱去集市摆摊,要是开张顺利,说不定咱家以后就靠这个吃饭。”

二虎点点头,眼神亮闪闪的。

“行!我挖得快,准不拖后腿。”

走到滩涂时,潮水刚退下去,大片的泥滩裸了出来,湿漉漉闪着光。泥地里星星点点冒着小泡,像一张呼吸的皮肤。

宋仁泽把筐往地上一放,甩了甩胳膊。

“就这片,二虎,你瞧见没?冒泡的地方就是蛏子。下锨得快,别犹豫。”

“明白!”二虎撸起袖子,拿起撮箕就弯下腰。

宋建国看着两个年轻人干劲十足,心里暗暗点头,但嘴上还是念叨。

“慢点,别一股子蛮力。蛏子脆着呢,壳碰碎了就不值钱了。”

话音刚落,二虎一锨下去,果然刨出个蛏子来,泥里还带着水珠。

“看!大个儿的!”

宋仁泽凑过去一看,笑着拍了弟弟一把。

“有眼力劲儿!就照这么个挖法,今儿个咱能满筐。”

太阳渐渐升起来,泥滩上越来越热闹。附近的村民三三两两也都来了,有的拿铁锨,有的光着手,低着头挖得起劲。

李寡妇扯着嗓子喊:“建国,你们父子仨来得挺早啊!今儿个收成咋样?”

宋建国咧嘴笑,回她:“碰运气呗!你们那头昨儿抓的蛏子,不是卖个好价钱么?今儿也别落下咱。”

宋仁泽不躲也不退:“我等着。我还等着你把去年卡走的两张肉票,两尺蓝粗布,还有十斤花生油,统统给大家一个说法。等不到,我天天来等。”

人群里刷地笑了,笑声里带着解气。有人喊了一嗓子:“宋家回去搭架子喽!”

“回去抹缝喽!”

“今儿个真长脸!”

庄建林压压手:“都别起哄,办事要有规矩。先锋,走。”他转身往外走,两个袖标青年跟上,胡先锋沉着脸,跟班拎着个旧公文包,小跑着追。

人群散了些。许兰把账本塞回布包,叮嘱:“记得去大队取发票,盖章。砂场这边我先押两天,等公社处理结果出来再说。谁家有条子别慌,明儿个接着过。”

“谢会计。”宋仁泽把条子叠好,塞回内兜,拎起肩上的麻绳,“二虎,走,回去。潮水一会儿又要涨了,赶紧把船解缆。”

李二虎乐得嘴都合不拢:“老大,今儿个过瘾。回头我给你烧一锅海蛎子,里头放点姜丝,再焖一小把花生米,保准顶劲。”

“先把沙送到。”宋仁泽笑了一下,又压低声,“这事儿没完。你盯着胡先锋那边的动静,但别单独去,喊上人。”

“懂。”李二虎抬头看天,“日头正毒,浪也要上来。走走走。”

码头上,绳缆解开,木船轻轻一颤,船身挨着水面发出软绵绵的声响。几个人把沙袋整齐码在舱里,木棍子一杠,袋子滚落,沙在袋里沉甸甸的。远处红树林影影绰绰,鸟鸣和海浪混在一起,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话。

船头冲出港汊,浪花拍在艄板上,溅起一身细点。李二虎回头朝岸上摆了摆手:“诸位,明儿见!”

岸边有人回喊:“明儿见!记得带点海货回来!”

宋仁泽把舵稍稍一拨,船头正了正,风从耳边穿过去。他摸了摸胸口那张条子,布料上一片温热,像刚刚烫过的印子。他侧脸对李二虎说:“记住今天。以后盖屋也好,修船也好,修堤也好,都是这句,账摊在太阳底下说话。谁伸手,谁丢人。”

“记住了。”李二虎嘿嘿笑,“咱也不是闹事的人,咱是讲理的人。”

“国家批的条子你不认,张口就要一百块钱,你算老几啊?”

胡先锋脖子一横,鼻孔里喷出一口白气,伸手就去够那张盖着公社红章的条子:“少给我拿这玩意儿唬人,这两天河沙紧张,谁来都得排队。要想今天就装走,规矩你懂的。”

“懂你个屁规矩。”宋仁泽把条子往他掌心一拍,啪地又拍回桌上,“条子上怎么写的,给我念。念不出来就滚。”

沙场棚子外面风把塑料布吹得猎猎响,码头那边传来几声喇叭吆喝。围着看热闹的搬运工、车把式往里探头,谁也不吭声,只把眼珠子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

一个胖保管讪讪笑着打圆场:“都是一个公社的人,何必呢。小宋,你们赶海忙,不差这一会儿,回去等等通知也成。”

“胖子,你别掺和。”宋仁泽头也不偏,“我知道你嘴上软心里硬,账本可都在你手里。今天把库台上那几垛给我开封过一过,谁敢说紧张我跟谁急。”

胡先锋“啪”地把竹尺一摔:“老子说紧张就紧张!这堆河沙是准备给上游修涵洞的,动不得。你要海沙,我马上给你装三车,价钱照河沙算,行不行?”

“海沙能用在我那上面?”宋仁泽冷笑,“盐碱一返白,水泥就酥。回头墙一裂,算谁头上?你给我写担保?”

胡先锋一愣,眯起眼睛:“那就等。等什么时候河沙宽松了再说。”

“宽松个脑袋。”宋仁泽往外一指,“外面堆得跟小山一样,你说紧张?你眼睛是长屁股上了?”

“你说话注意点!”胡先锋把袖子往上一撸,露出两条毛臂,“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

“要脸也是你要。”宋仁泽把手腕上那截麻绳紧了紧,声音压得很低,“我问清楚。你这紧张,是条子不够,还是钱不够?”

棚子里“嗡”地一下,小声议论像蚊子似的四下乱窜。胖保管咳嗽了两下,假装去翻账本。两个看场子的小子挪了挪,悄悄把门口堵得更严。

李二虎挤到宋仁泽身后,低声道:“老大,要不算了,换一天……”

“闭嘴。”宋仁泽没回头,“咱有条子,有工地,有人等着浇地基。今天不拉走,明儿涨潮,船都靠不上。谁耽误谁负责?”

胡先锋嘿嘿一笑:“负责?你拿条子去找公社说去。反正在我这儿,没那个章程。”

“章程我给你立。”宋仁泽突然往前一步,手指戳在桌面上的账本,“第一,我要看入库单和余量表。第二,我要现场过秤。第三,我要把这两垛给我开封验砂,看有没有掺海沙掺石粉。你要敢拦,咱就把棚子的布掀开,让大家伙瞧个明白。”

“你敢!”胡先锋一拍桌脚,竹桌咣当响,茶水泼了他半身。他粗着嗓子吼:“瘸马,瘦猴,把人给我请出去!”

门口两个看场子的刚要动,外头一声阴阳怪气的笑响起:“谁敢在这儿动手?”说话的人吊着根烟,肩上搭着条汗巾,是港道上开吊车的老许。他把烟一掐,往地上弹了弹,“先锋,别以为你叔在县里当科员,你说话就能一言堂。上回你卡我一车,我就忍了。今儿当着大家伙,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谁也难收场。”

瘦猴缩了缩脖子,没敢上。瘸马犹豫一下,也停在门槛那儿。

“老许,你少跟我这儿装好人。”胡先锋哼了一声,“你欠我的钱还没给清呢。”

“我欠你的?”老许脖子一粗,“我那车是过磅少了两百斤,谁动的手你心里没数?”

“行了。”宋仁泽截住他们的吵,抬手把棚子的帘子一把撩开,风呼啦一下灌进来,露出外头那两大垛河沙。他弯腰抓了一把,随手在掌心揉开,又把手指往胡先锋眼前一晃,“你看见没有?”

“看见什么?”胡先锋斜眼。

“看这白霜。”宋仁泽把指头在裤腿上抹了一道,“纯河沙没有这么细的盐霜。你这堆上头掺了海沙,下面是河沙,上下一翻就敢卖河沙价。是不是?”

围观的搬运工子一片“哎哟”的低声,胖保管脸上的笑完全僵住了。老许凑上来,伸指抿了一口,吐得牙花子直酸:“有咸味。”

“你放屁!”胡先锋脸涨得发紫,“风大,海风吹的,盐霜能落哪儿都是。”

“那就过秤。”宋仁泽往外招手,“来来来,把磅秤推过来。按条子给我装,先装一车。我就看少不少。我先说明白,少一斤我都不认。谁来掌秤,胖子你来。”

胖保管哆嗦着把秤杆扛出来,嘴里嘟囔:“这可不是玩笑话,差一斤二斤说不清。”

“差多了就清了。”宋仁泽把肩一沉,扛起半人高的蛇皮袋,往车上一丢,回头道,“李二虎,看好了,袋口要捆紧,别让他们趁乱偷换。老许,你把吊车挪过来,我要把这垛顶上的两层先装,下面的先别动。”

“我看谁敢动。”胡先锋又吼,“没我点头,今天谁都别想出这道门!”

“你点你妈的头。”老许也火了,把吊车钥匙往兜里一掏,“你再吼一句试试。”

棚子外又挤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灰棉衣的中年人挺着个小肚子,手里夹着个小本子一页一页翻,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胡先锋:“先锋,刚才听你说要一百块钱,这账上记哪一科?”

胡先锋一愣:“刘会计,你怎么来了。”

“胖子喊我的。”刘会计把本子往腋下夹好,“我就问你,一百块记哪一科?国家财物你敢乱开口?你让人拿条子来讹你钱?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胡先锋咽了口唾沫,挠挠头皮:“我跟他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别一本正经。”

“你这玩笑笑死人。”宋仁泽笑了,笑意却凉得人牙根发紧,“行,既然是玩笑,那从刚才起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当放屁。现在我们照条子拉。胖子掌秤,会计记数,老许看装车。我先上。”

他撸起袖子,伸手就去抓袋。李二虎也跟上,两个搬运工看了看胡先锋又看了看宋仁泽,心一横,开始往车上扔。秤杆一上一下,刘会计一笔一划记着重量,嘴里念:“一袋九十八斤,再来。”

胡先锋终于坐不住了,抄起桌上的竹尺就往秤砣那边走,嘴里骂骂咧咧:“老子今天就不信这个邪!”

“站住。”门外一声厉喝,几名戴着袖章的人跨进棚子里为首的粗眉毛、虎眼睛,肩上挎着民兵的短木枪,“谁在这儿闹事?”

“赵连长。”胖保管像看见救星一样,“你可算来了。”

胡先锋一见他,气势立马涨回来两分:“赵连长,正好,你替我评评理。这小子拿条子来捣乱,非要把涵洞那两垛河沙拉走,还说我收他钱,你说他是不是存心坏我名声?”

赵连长没搭理他,转头先对宋仁泽:“你的条子拿我看看。”

宋仁泽递过去。赵连长把条子摊在手里,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又抬眼对胖保管:“章是真的,时间是真的,用途是真的,数量也没问题。先锋,你说河沙紧张,余量多少?打开账,我看看。”

胖保管忙把账本递上,赵连长翻了翻:“昨天晚上的出库三车,单位名字怎么涂了又改?是谁签的字?”

胖保管唰地抬头看胡先锋,又把眼珠子低下去:“是,是先锋签的。”

“改了单位,是谁主意?”赵连长的声线更冷。

胡先锋脑门子上见汗,嘴却还硬:“临时调剂,临时调剂懂不懂?上面有任务……”

“上面哪个上面?”赵连长把条子往桌上一压,“县里?公社?还是你小舅子?”

棚子里更静了。老许在旁边哼了一声,把烟含在嘴角,却没点火。

“先锋,”赵连长往前走了一步,“我把话撂在这儿。今天按条子走,谁拦谁担责。那几车临时调剂的事,等会儿跟我去大队部,对着账一本一本查。要真是公事,你怕什么。要不是公事,你心里有数。”

胡先锋嘴角抽了抽,眼睛飘到门外那片沙堆上,像是在盘算。半晌他把竹尺丢回桌上,挤出个笑:“开玩笑开玩笑,别整得这么紧张。胖子,秤好给人家装。会计同志,麻烦你盯着点。赵连长,你坐,喝口茶。”

“我站着。”赵连长双手抱臂,“你别跟我打哈哈。胖子,从最上面那层装,装到秤上。会计记清楚。一会儿我抽两袋下层的,拿去检一下盐份。”

“得。”胖保管忙不迭点头。

装车的节奏稳住了。秤杆一跳一落,车帮上青布带带子勒得紧紧的。李二虎一边拽结一边嘟囔:“老大,这回真得亏赵连长。”

“得亏胖子会说话。”宋仁泽低声道,“他喊会计喊得快,不然今天怕是出不去。”

“我可没帮谁。”胖保管憨笑着插嘴,“我是守货的,货在我手上,谁手脚不干净,迟早要露馅。再说了,一百块,吓死人。”

“别说了。”刘会计抬头,“下一袋。”

第一车装满,刘会计核了下总数,合上本子:“正正一吨二。条子开的是两吨四,装两车。”他抬眼看胡先锋,“按数走吧。”

胡先锋把脸别到一边,鼻子里哼了一下:“走走走,谁拦你。”

“走归走。”赵连长伸手,“先锋,跟我去一趟。昨晚那三车的事解释清楚。”

“我还忙呢。”胡先锋硬着脖子,“沙场离了我转不了?”

“离了你更清楚。”赵连长不容拒绝,“你要不去,我就去喊治保主任了。走吧。”

胡先锋盯了宋仁泽两眼,牙齿咬得咯吱响,终究没发作。他把棉衣一抖,冲瘸马和瘦猴一努嘴:“看好门。”

赵连长冷冷看着那两个小子:“你们也跟着,省得改嘴。”

两人打了个寒战,连忙点头。几个人一前一后往外走。风把棚布掀起一角,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把沙堆照得发白。

老许这才把烟点上,深吸一口:“小宋,硬气。今儿这口气算出上来了。”

“气出上来不算本事。”宋仁泽把汗抹到袖口,“本事是把沙拉回去,把地基浇上,不耽误活。”他跳上车,冲李二虎一招手,“把帆布盖好,走船。潮差不多顶上来了,抓紧回去。”

“得嘞。”李二虎把绳子“刷刷”勒紧,嘴里还不忘嘀咕,“老大,回头要查出啥事,咱要不要去大队部作个证?”

“看情况。会计在,胖子在,老许也在,咱说的多不多都一样。”宋仁泽把方向盘一拧,车头掉过来,压着碎贝壳碴子发出咔嚓声,“先干活。”

第一车刚出门口,外头又有两辆架子车晃晃悠悠进了场,一个年轻的车把式探头问:“装海沙还是河沙?”

胖保管连忙摆手:“按条子来,没条子等通知。”

年轻人吐了吐舌头,退到一边去抽烟。人群开始散,一会儿棚子里只剩下秤、账本和风声。

河汊子那边的水已经涨起来了,潮头带着白沫往岸上扑,一股海腥味越发重。宋仁泽把车倒到码头边,招呼船老大把跳板搭好,几个人合力把袋子往舱里码。老许把吊臂探过去,哐当哐当两下就把剩下的也放稳了。

“装好了。”船老大抹着额头的汗,“再晚一会儿,风口一变,就不好靠了。”

“回去。”宋仁泽应了一声,回头远远望了一眼沙场方向,眉头轻轻一皱,又松开,“二虎,晚上把红树林那两张蟹笼去收了。”

“这还用说。”李二虎咧嘴,“要是能赶在夜里那阵小低潮,再摸三口洞,明儿一早就能去收购站。到时候,咱拿河沙浇好地基,再拿青蟹换点油盐酱醋,看谁还敢说咱不成事。”

“嘴倒甜。”宋仁泽“哼”了一声,“把绳再勒一勒,别让袋子晃。”

小机帆船“突突突”地吐着烟,离开了码头,水面被船尾划出一道白印。风从海面吹过来,带着盐渍味,也带着一点将雨未雨的潮湿。宋仁泽站在船头,手撑着桅杆,看着远处那条被海风吹皱的灰线,心里却一寸一寸安静下来。

回去的水道拐了两道弯,岸上是一片芦苇荡。老许开着小吊车回村,临走还把头伸出车窗喊:“小宋,晚上回来喝两盅,我把烤炉支上!”

“留着明儿庆功。”宋仁泽摆摆手,“今晚还有活。”

“那成。你把那沙浇了,明儿我给你焊根横梁,白送。”老许笑骂,“你小子要是不来,我就把横梁卖给隔壁队。”

“你敢。”李二虎接话,“我今晚不喝酒,我要看你烤的黄花鱼。”

“滚蛋。”老许笑着掉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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