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刃和炽瞳正沉浸在“长官亲自指导”的激动中，对墙“咻咻”打得热火朝天，试图将每一发子弹都钉在靶心上，用实际行动回报这份“关怀”。
突然！
“砰！砰！”
两声干脆利落、毫无预兆的枪响撕裂了废墟的寂静！
不是消音器的闷响，而是手枪特有的、带着威慑力的清响！
两道灼热的弹流精准无比地擦过园刃和炽瞳持枪的手腕外侧！巨大的冲击力和灼热感让他们条件反射般松开了手！
“啪嗒！” 两把手枪几乎同时脱手落地！
“敌袭？！”
两人瞬间警铃大作！
训练有素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杂念！他们闪电般抽出腰间的战术匕首，身体紧绷如猎豹，背靠背形成防御姿态，眼神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子弹袭来的黑暗角落，同时脚步快速向后方更深的阴影处退去，试图拉开距离寻找掩体。
沉重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踩在两人的心跳上。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笼罩了这片区域。
呼吸在那一刻几乎停滞。
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清辉，最先刺破黑暗的，是一个黑洞洞、散发着致命寒气的枪口——p229，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长官配枪！
紧接着，一点猩红的火星在黑暗中亮起，映出一张冷峻的、叼着烟的脸庞。
银白色的发丝在微弱的光线下流淌着冷光，那张平日里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更是写满了毫不掩饰的不爽！
“长…长官？” 园刃和炽瞳看清来人，脸上的警惕瞬间化为空白，随即又被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取代！刚要开口——
“违抗命令？” 纪川冰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们即将出口的称呼。
他慢条斯理地把烟从唇边拿开，夹在指间，动作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从容。p229的枪口稳稳地指着他们，没有丝毫动摇。“收起武器！靠墙！立刻！”
“是！长官！”
两人瞬间像被按了开关，手忙脚乱地把匕首插回刀鞘，动作快得像怕慢一秒就会被子弹点名。
他们贴着那面画着歪斜靶子的墙壁，站得笔直，如同两尊等待检阅的雕塑。
两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眼神里传递着同一个信息：好吧，原来是这个“教导”…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纪川满意地看着两人瞬间蔫了、仿佛受到沉重打击的样子，刚准备再添一把火，用更严厉的措辞和实际行动让他们彻底理解什么叫“真正的长官”和“绝对服从命令”——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飘到了他们身边墙壁上那一片惨不忍睹、歪得离谱的弹痕上。
纪川的眉头狠狠拧起，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侮辱了专业素养的恼火。
他抬手指着那片弹痕，声音冷得像冰：“这什么情况？靶子是后来画上去的？” 他显然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固定靶能被打成这种灾难现场。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抬，几乎没怎么瞄准——
“砰！”
一发子弹精准无比地钉在了其中一个靶子的正中心！那位置，正是园刃和炽瞳努力半天都没能摸到的区域。
“说话！”
“别告诉我，你们练了半天枪的结果，就是一个固定靶都打不准？” 纪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他枪口微移，似乎只要听到不满意的答案，下一个靶心或者别的什么目标就会开花。
站在靶子旁边的园刃被这近距离的枪声和飞溅的墙灰吓得猛一哆嗦！
但心里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反而下意识接口，语气带着点委屈的困惑：“报告长官！我…我也想不明白啊！我疯狂在调整自己的开枪模式了，感觉姿势、呼吸、瞄准点都按资料上来的，但每次开着开着…子弹它就自己歪了！” 他指了指那片偏向左下角的弹痕。
炽瞳也赶紧开口，语气居然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报告长官！我也差不多！明明感觉瞄得很正，结果就是偏！所以我们就想着…多练练，总能靠肌肉记忆找补回来…” 他试图解释他们滞留加练的原因。
“给你们的资料全看了吗？” 纪川打断他，语气依旧冰冷。
“全看了！长官！” 两人异口同声，用力点头。
纪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应该啊。
这两人的实力他清楚，不算顶尖但绝对不弱，而且训练态度也算积极（虽然方式愚蠢）。
怎么会歪得这么离谱？
他心里的火气被一丝专业上的疑惑暂时压了下去。
他的目光落到地上那两把被自己打掉的手枪上。
园刃看到长官迈步走过去，弯腰捡起了他那把枪，拿在手里仔细掂量、查看。
然后纪川自然地站在了附近一个还算稳固的金属残骸形成的角落里，专注地检查着手里的武器，他又把烟叼了回去，但只是任由它燃着，袅袅青烟在月光下升腾。
因为专注于检查枪械，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杀气收敛了不少，整个人显得沉静而专业。
园刃不敢动，依旧贴着墙站军姿，但眼珠子忍不住跟着长官的动作转。
看着纪川在角落里认真检查枪的样子，园刃的脑子莫名其妙就开始跑火车：
他站的地方地势稍高，从这个角度看纪川，带着点俯视的角度。
长官因为要低头查看枪械，银发垂落，遮住了部分侧脸，月光勾勒出他专注的轮廓。
他叼着烟，因为思考而微微抿唇，那侧脸线条在某个瞬间…竟然透出一种与平时杀伐果断截然不同的、近乎幼态的干净感？！
园刃猛地一激灵，被自己这个离谱的念头吓清醒了！
他赶紧甩甩头，试图把“幼态”这个词从脑子里甩出去。
但随即另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虽然平时都“长官长官”那么崇拜地叫着，但他们好像都是同一批训练营出来的？
那长官有可能没比他们大多少，甚至…年纪比他们还小？
只是平时那气场太足，让人完全忽略了年龄问题…
还没等园刃想出“长官今年到底几岁”这个哲学问题，纪川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了！
他原本低垂查看枪械的头猛地抬起，眼神锐利如闪电，手中的p229枪口毫无征兆地朝着园刃这边猛地调转！
读心术？！
园刃心脏骤停！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恐怖片情节：长官发现我在想他年龄小了？！完了完了完了！！
“砰！”
枪响了！
子弹擦着园刃的耳畔呼啸而过，精准地钉在了他旁边那个靶子的正中心！位置和他刚才打中的那个一模一样！
园刃：“……” 他僵硬地扭头看了看那个新鲜出炉的弹孔，又僵硬地转回头，感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
炽瞳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带着无比真诚的崇拜和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接了一句：“哇！长官枪法了得！求传授技法！膜拜膜拜您！” 讨好之意简直要溢出来。
纪川却完全没理会炽瞳的讨好，他的注意力还沉浸在手感上。
他颠了颠手里园刃那把枪，眉头紧锁，因为嘴里还叼着烟，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枪有问题。”
他取下烟，朝着还处于惊吓和懵逼状态的两人招了招手：“过来。”
两人如蒙大赦，立刻小跑着围了过去。纪川把枪递还给园刃，指着枪管上方靠近照门的准星部位，语气带着一种“你们是白痴吗”的无语：“你们这里都不调？就硬练？”
园刃愣愣地看着纪川指的地方，脑子却不由自主想靠近才发现长官居然比他们还矮一点…所以他到底几岁？
直到纪川冰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到他脸上，他才猛地回神，结结巴巴地回答：“报…报告长官！没…没调过！就…就硬练，想着调整自己适应它…”
纪川简直想当场叹气！
但他强大的自制力让他硬生生忍住了，只是额角的青筋又跳了跳。
他耐着性子，用一种近乎教导新兵蛋子的语气指点：“你们的射击习惯早就固定成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强行扭转的。既然枪械本身的准星可以微调，为什么不调整武器去适应你们，非要自己硬扛着去适应一个现在瞄不准的武器？单纯靠练，练到地老天荒也只是在浪费子弹！”
他以为这种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事情，作为战斗小队的骨干成员应该心知肚明！没想到真就两个死脑筋闷头硬练？这简直是对资源的巨大浪费！低效！
炽瞳一听，恍然大悟！
立刻捡起自己被打落在地上的枪，蹲下身开始捣鼓起准星调节螺丝。
他按照纪川的提示，结合自己刚才射击的偏差方向，小心翼翼地拧了几下。然后起身，对着靶心——
“咻！”
子弹终于不再跑偏，稳稳地钉在了靶心附近！
“长官！真有用！太神了！” 炽瞳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看向纪川的发自内心的敬佩滤镜更厚了。
园刃发现纪川的目光又落到了自己身上，那冷淡的眼神分明在说：“愣着干什么？等我去帮你调？”
他一个激灵，赶紧学着炽瞳的样子，蹲下开始调试自己枪上的准星。调试后再次举枪射击，果然手感顺滑了许多，弹着点也明显集中了不少！
两人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立刻又投入了“咻咻咻”的射击练习中，这次脸上充满了“原来如此”的兴奋和“终于走上正轨”的喜悦。
纪川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终于不再做无用功，心里那点因违抗命令而起的火气消了大半。他重新把烟叼回嘴里，准备抽两口定定神。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以某种特定的频率震动！
纪川手一抖！
“啪嗒…”
那根燃了一半的香烟，直直掉落在了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园刃正好打完一个弹匣，刚想回头跟长官汇报一下调试后的效果，结果一扭头——
刚才纪川站着的角落里，只剩下一只还在顽强燃烧、冒着缕缕青烟的烟头，人影已然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紧接着，他和炽瞳的战术终端同时震动，收到了一条冰冷的命令信息：立即撤离战场！重复，立即撤离！擅自行动，归队后自行前往惩戒处领罚。攻坚组其他成员若有类似训练受阻行为，由你二人负责处理解决。
园刃看着这条信息，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只孤零零的烟头，非但没有沮丧，嘴角反而抑制不住地向上弯了一下。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只还在冒烟的烟头，对着一脸“果然如此”表情的炽瞳挥了挥，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走了！把长官乱丢的烟头处理了！免得留下痕迹！”
两人收拾好东西，快步离开这片废墟。
路上，园刃忍不住压低声音，语气无比笃定地对炽瞳说：“我就说吧！长官他就是心软！嘴上说罚，还特意跑来教我们调枪！还有…”
他嗅了嗅手指上残留的淡淡的，散发着清甜的烟草味，“他居然平时抽的烟是这种味道…还挺特别的…” 他回味了一下，“对了，长官他怎么悄无声息就走了？走得那么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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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车内。
纪川坐在驾驶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战术终端屏幕上那条刚刚发送出去的命令。确认发送成功后，他才掏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商时砚的名字，信息内容很普通，可能只是一句问候或者分享。
但纪川的目光，却死死盯着自己刚才抽烟时，指尖沾上的、还没来得及擦掉的、新鲜出炉的烟灰。
他面无表情地在内心对自己展开了毫不留情的批判：
过度紧张？还是因为…那点莫名其妙的心虚感？
仅仅是因为一条普通的消息，就条件反射地把烟扔了？像个被老师抓到抽烟的中学生一样狼狈？
这种反应…太不像他了！太不专业了！
简直…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