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空旷的街道，路灯拉长两人的影子。迎面走来两个穿着校服、背着沉重书包的学生，边走边念念有词地背着书，脸上是熬夜后的淡淡死气。
其中一个学生无意间抬头，帽檐下纪川那张过于精致的侧脸和披散的银发瞬间攫住了她的目光！
她看得眼睛都直了，下意识地用手肘撞了撞同伴，两人推推挤挤，脚步却不敢停，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般黏在纪川身上。
商时砚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站到了外侧，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两道过于直接的视线。
纪川越过商时砚的肩膀，好奇地回望了一眼那两个匆匆走过的身影，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学生……高中生？还是初中生？”
等那两个身影消失在街角，两人继续往前走。
商时砚的手悄悄靠近纪川垂在身侧的手，指尖试探性地碰了碰。
纪川没有躲闪，反而干脆地将手伸了过去。
商时砚的指节立刻顺势滑入，与他十指相扣，随即脸上露出一个傻白甜似的满足笑容。
他们一路走到一个巨大的人工湖边。湖面平静，倒映着尚未完全褪去的星光。
湖边是专用的自行车道和人行道，禁止车辆通行，只有零星几个晨跑或遛狗的人影。空气清新，带着湖水的微腥和草木的湿润。
“车都进不了，够安全吧？”商时砚看着开阔的湖面，心情舒畅，“我们绕着湖走走？”
纪川望着这片宁静的水域，感觉有些新奇。他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湖边栈道慢慢走着，感受着带着水汽的晨风拂过面颊。走到一段相对僻静的区域，四周只剩下风声、虫鸣和湖水轻拍岸边的声音。
商时砚停下脚步，看着纪川望着湖面微微出神的侧脸，突然伸手，轻轻摘掉了他的棒球帽。
瞬间，银色的长发如同流泻的月光，被湖风温柔地扬起，丝丝缕缕拂过他白皙的脸颊和脖颈。
纪川转头看他。
商时砚眼神温柔：“湖风很舒服的。”
纪川感受了一下，诚实道：“有点腥。”
但他没有动，也没有要回帽子，只是静静地看着湖心，几只水鸭悠闲地游弋，划开道道涟漪。
这一刻，纪川感觉脑海中那些地图上的标记、情报里的描述、图片上的景象，都活了过来。
这片湖，从未如此立体、真实地存在于他的感知里。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舒畅感悄然蔓延。
他拉着商时砚的手，继续沿着湖边漫步。
“刚才那两个学生，”纪川忽然开口，“看到我，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他抬手将被风吹到前面的几缕银发拢回耳后。商时砚自然地帮他整理好散落的发丝。
“怎么会！”商时砚笑道，模仿着学生可能的心理活动，“以我的经验，他们心里八成在尖叫：哇！白头发！哇！帅哥！或者哇！美女！再或者哇！外国人！好酷！”
纪川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带着点黑色幽默：“哇！通缉犯。”
商时砚被逗笑了，侧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那……这位通缉犯先生，我可以“追”你吗？”
纪川的脚步微微一顿，转头认真地看着商时砚的眼睛：“你真的……不介意吗？”
他问的是身份，是过往，是那些无法剥离的血色。
商时砚指着自己，笑容带着点自嘲和豁达：“介意？严格来说，我应该算‘偷渡客’？我们这种人……哪有什么‘正常’可言？”
他指的是自己军火家族继承人的身份，同样是无法选择的沉重枷锁。
纪川看着商时砚眼中那份了然和无奈，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们的命运天生就被安排得不同凡响，身不由己，却在此刻笨拙地扮演着普通人，试图抓住一丝真实的、平凡的快乐。
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突然松开商时砚的手，向前跑了几步，回头看向他，晨风吹起他银色的长发，眼神里带着一丝少见的、近乎少年气的挑衅：
“喂，跟踪狂！晨练！天天懒懒散散，小心废了！” 说完，他转身沿着湖边栈道跑了起来，步伐轻快。
商时砚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追上去：“亲爱的你慢点！我跟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