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抬起头，脸上瞬间褪去血色，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一种近乎认命的绝望。
在组织里，很多曾经担任过“家长”、对幼年杀手进行过严苛甚至残酷训练的人，在那些杀手成长起来后，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报复。
他放下杯子，视死如归般挺直了背脊，准备迎接可能的清算。
然而，b却只是笑了笑，手指点了点吧台：“麻烦，一杯威士忌，加冰。”
他看着酒保紧绷的脸，语气出乎意料地平和，甚至带着点追忆，“我记得你。你是727营里……放水放得最多的那个‘家长’了。”
酒保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b。
旁边的江魈忍不住插嘴：“b前辈，原来你也是727营出来的？我和山鬼也是！”
她指了指自己和旁边点头的山鬼，又看向酒保，语气带着点感激，“大叔他真的很会放水！所以我们这些活下来的‘差生’，现在都爱找他喝酒！”
b端起酒保推过来的威士忌，抿了一口，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碧蓝的眼睛带着笑意扫过山鬼和江魈：“哦？那看来，我是你们的学长了？幸会。”
他转向酒保，“不过，也正因为放水，被放逐出‘家长’行列了？”
酒保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了一丝，叹了口气，声音带着苦涩：“是啊……虽然训练营不达标者，有的会被分到清洁组，但有的也会被分配到‘家长’职……那个位置……”
死亡率比天高，人生真一眼望到头。
毕竟组织从没阻止过杀手们向“家长”报仇。
许多“家长”们心中有怨，更加变本加厉苛待小杀手们，甚至不苛待的“家长”还会被同事排挤，甚至被组织“放逐”，由此形成恶性循环。
“...所以我实在不忍心看孩子们往火坑里跳......就一直偷偷放水，但组织可不管我怎么想......之后，我果然就被“放逐”了。”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意思不言而喻——被放逐者的下场，往往比“家长”更惨。
“被放逐后，因为和外面的一些杀手关系还不错，我其实也有机会选择去清洁组，又苦又累，但至少隐蔽，不容易被找到。不过……”
他顿了顿，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阴差阳错，我最后来了这里。”
山鬼好奇地问：“大叔你怎么当上情报组（酒保）的？这位置可不好弄。”
酒保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被放逐后那段时间……太黑暗了，不想说。”
他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继续擦拭，动作带着一种麻木的熟练，“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不用再看孩子们受苦……简单当个酒保，给人调调酒，看着他们放松一会儿，也算……有点意义吧。”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话语里的苍凉。
b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杯壁。
他看着酒保低垂的眼帘和那掩饰不住的疲惫，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
“是阴差阳错吗？”
b的目光带着穿透力，直视着酒保的眼睛，“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一辈子守在这里调酒？还是说……”
他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和探寻，“……众望所归？”
山鬼和江魈听得一脸茫然，完全跟不上b的思路。
然而酒保擦拭杯子的动作却猛地停住了！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致的惊讶和震动，仿佛内心某个角落被猝不及防地掀开！
b不再多言，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片，推到酒保面前，语气恢复了平常：“我来拿任务情报。”
酒保沉默了几秒，机械地从吧台下方拿出一个密封的档案袋递给b。
在交接的瞬间，b的手指极其隐秘地在档案袋光滑的纸面上划过，指尖留下了一个肉眼几乎无法辨别的、极其微小的凸起印记——那是一个地址的坐标代码。
酒保瞳孔骤缩。
b怎么会用这个？！
那是情报组的组员的加密交流方式！
b碧蓝的眼睛深深看了酒保一眼，眼神里的含义清晰无比：想知道答案，就来这里找我。
b拿起档案袋，对山鬼和江魈点了点头，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转身融入了酒馆昏暗嘈杂的人群中。
吧台后，酒保捏着那个擦得锃亮的玻璃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怔忡地望着b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
吧台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仿佛内心正经历着剧烈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