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考试临近，城堡里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图书馆成了霍格沃茨最拥挤的地方。
利奥抱着一摞厚重的课本和笔记，好不容易在靠窗的一个长条桌旁找到了位置。
莉莉和斯内普已经坐在那里了。
利奥在莉莉旁边坐下。
他刚摊开古代如尼文的笔记，还没看几行，就感觉到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不用抬头，他都知道是谁。
肯定又是西里斯他们四个。
西里斯自然地拉开利奥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利奥：“……”
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了。
这家伙，最近出现在他身边的频率高得令人发指。
几人一坐下，平斯夫人犀利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对这几个“声名在外”的格兰芬多保持着高度警惕。
西里斯和詹姆显然也接收到了警告，罕见地没有喧哗。
但安静不代表安分。
利奥正准备继续复习，放在书包的那张羊皮纸就突然开始发烫。
利奥拿出来一看，果然又是些废话：
【西里斯：你在干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羽毛笔，在旁边写道：
【利奥：明知故问？复习！别烦我。】
羊皮纸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新的字迹浮现：
【西里斯：哦。】
利奥以为他终于消停了，没再管他，继续看书。
没多久，他突然感觉到头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动静。
有什么细小、冰凉的东西在他发丝间移动？
利奥身体一僵，伸手往头顶一摸。
触感是粗糙、干硬的，像一小截树枝……
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瞪向西里斯。
对方正单手支着下巴，看着他，脸上是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而那个被他命名为“刺头”的护树罗锅，正用它那细小的手指扒拉着利奥金色的发丝，似乎把他浓密的金发当成了某种新型的苔藓丛，黑豆眼里充满了好奇。
利奥额角的青筋开始跳动。
他一把抓下头顶那个胆大包天的小生物。
他的动作还算轻柔，毕竟这也是他的课业作业。
同时另一只手狠狠地在羊皮纸上划拉：
【利奥：西里斯·布莱克！把它放回去！】
【西里斯：为什么？它多喜欢你。看，它在你手里多安静。】
确实，被利奥抓在手里的护树罗锅，没有像最初那样惊慌地伪装，只是用细小的手勾着利奥的指尖，似乎真的对他很亲近。
【利奥：3……】
这是利奥的倒数警告。
【西里斯：好好好。】
西里斯见好就收，连忙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利奥掌心接回“刺头”，将它放回铺着苔藓的小木盒里，虚掩着盖子。
然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点得意地从自己的口袋翻出一卷羊皮纸，推到利奥面前。
利奥瞥了他一眼，带着怀疑展开。
居然是神奇动物保护课的期末观察报告，关于护树罗锅的。
让他再次感到意外的是，这份报告写得相当不错。
利奥仔细地看着，偶尔用笔在上面添加一两条自己观察到的细节描述。
这份报告，如果加上他补充的这点内容，拿个“o”应该不成问题。
他抬起头，看向西里斯，眼神里难得带了点赞许。
他对着西里斯，极轻地弯了一下唇角。
“还不错。”他低声说，将修改好的报告递了回去。
西里斯看着利奥脸上的笑容，整个人嘴角控制不住地大幅度上扬。
他接过报告，小心地收好。
气氛刚刚缓和，利奥想起了另一件要紧事。
他再次在羊皮纸上写道：
【利奥：麻瓜研究课，你那边的报告写了吗？】
西里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抓了抓他那头黑发，眼神开始飘忽，不敢看利奥，手指在羊皮纸上磨蹭着，半天没动。
利奥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西里斯：……还有时间。】
利奥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感觉血压在升高。
他几乎能想象西里斯那份报告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只有标题，或者干脆就是一张涂鸦。
【利奥：我要杀了你。】
他一笔一划，写得极其用力，仿佛要将羊皮纸戳穿。
西里斯看到这行字，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耸动。
他飞快地写道：
【西里斯：别啊，利奥，我们是一组的！你忍心吗？】
【利奥：闭嘴。现在，立刻，开始写。把你的部分，至少把框架和你能想到的点列出来。】
【西里斯：我不知道该写什么……那些“电话”、“电报”什么的，听起来太复杂了。】
【利奥：那就写你觉得有趣的部分！】
西里斯看了看利奥紧绷的侧脸，终于认命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拿出新的羊皮纸和羽毛笔，开始绞尽脑汁地构思他那部分报告。
他写几个字就停下来挠头，或者偷偷瞄一眼利奥，见利奥正用“死亡视线”盯着他，才继续埋头苦写。
而那只被放回盒子里的护树罗锅“刺头”，不知何时又自己顶开了盒盖，悄悄地爬了出来。
它顺着利奥的手臂，再次熟练地攀上了利奥的头顶，在他柔软的金发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静地蜷缩起来，仿佛那里是它的专属王座。
利奥感觉到头顶熟悉的细微重量和触感，身体又是一僵。
他抬起眼，瞪向西里斯。
西里斯正咬着羽毛笔，一脸苦恼地看着自己写下的几行字。
感受到利奥的视线，他抬起头，对上利奥杀人的目光，又看了看利奥头顶那个安然自得的小生物，脸上露出了一个更加灿烂又带着点讨好意味的笑容，用口型无声地说：
“它真的喜欢你。”
利奥简直拿这俩家伙没办法。
他最终放弃了把“刺头”再次请下来的打算，只能顶着这个小小的、安静的“帽子”，一边忍受着西里斯那边时不时通过羊皮纸传来的骚扰和求助，一边集中精神，投入到复习中去。
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在书页上，也洒在利奥金色的头发和那只安然栖息的小护树罗锅身上。
.
学期末的神奇动物保护课上，提交报告后，凯特尔伯恩教授洪亮地宣布：
“好了，孩子们！是时候把你们的小护树罗锅伙伴送回自然栖息地了！它们需要回到自己的树林里去！”
当利奥准备将他们那只小家伙交回去时，西里斯却上演了一出浮夸的告别戏码。
他捧着那个小木盒，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抚摸着盒盖。
“再见了，刺头，”他声音低沉，语气哀婉。
“我会想念你扒拉我口袋的样子，想念你啃苔藓的蠢样……没有你，我的袍子口袋该多么空虚……”
“快点，西里斯，”利奥在他身后无语地催促。
“别耽误大家时间。”
西里斯转过身，灰色的眼睛瞪着他，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利奥？我们养了它整整一年！”
利奥抱着胳膊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演。
“西里斯，它只是一只护树罗锅，而且它马上就要回到更适合它的环境，那里有吃不完的土鳖和更大的活动空间。”
“你不懂，利奥。”
西里斯抬起头，用一种“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的眼神看着他。
“这就像……就像把我们的孩子送走！”
利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眼看凯特尔伯恩教授已经开始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们这边，利奥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面对一个耍赖的巨怪幼崽。
他极其不情愿地上前一步，伸手敷衍地在西里斯紧绷的手臂上拍了两下。
“好了好了。”
利奥的声音毫无起伏，如同念台词。
“它会过得更好的。你可以经常去禁林边缘看它……如果不怕被马人扔出来的话。”
这毫无诚意的安慰却像是有奇效。
西里斯脸上的“悲愤”瞬间收敛了不少，他趁机反手抓住利奥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腕。
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哪还有半点刚才的伤心？
“你说得对，”
西里斯语气一变，带着一种计划得逞的赖皮。
“它需要回归自然。但是！”
他抓紧利奥的手，不让他挣脱。
“下学期的神奇动物课，我们还得一组！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能抛下我……和我们将来的‘新孩子’！”
利奥：“……”
合着刚才西里斯那出舍不得“刺头”的戏码，八成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句话做铺垫。
利奥用力想抽回手，但西里斯抓得很紧。
周围已经有几个同学在好奇地张望了。
利奥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放手！行了！一组就一组！”
西里斯立刻松手，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得晃眼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伤心欲绝”的人不是他。
“成交！”
他心满意足地将装有“刺头”的木盒轻轻放进回收篮子里，动作干脆利落，甚至还吹了个轻快的口哨。
利奥揉着被捏红的手腕，看着西里斯那副得意洋洋的背影，只想给刚才那个居然有一丝心软的自己来个一忘皆空。
这家伙，为了达到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开始认真考虑，下学期是不是该放弃神奇动物保护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