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呆滞的看着头顶的门头，【老地方烧烤】，但四周没有下雨，那意思是没有入侵的情况？
为什么是这里？
身边一同站着的，是咖啡店里看到的李晓梅和一脸迷茫的王浩然，江星梦也在列。
“你不是没来吗？！”程墨对李晓梅喊道，声音提得有些高，略有怒意。
他从心里并不希望一个孕妇陷入这样的情况来。
李晓梅有些吞吞吐吐，“我很纠结，我当时在车上看到你们在门口了，等我下车的时候我就突然到这儿了...”
现在的情况外加一个孕妇？无疑拉低了自己生存的几率。
“你凶别人孕妇干嘛？”江星梦嘟囔着挡在李晓梅面前，像只护崽的小兽，尽管她自己眼底也藏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程墨也无心争论，就人数而言，越多当然越好，这样可以有很多的‘试错’机会。
比起那些饱受道德困扰的人来说，孕妇对于程墨其实只是两个人而已。
“我们要怎么办？”王浩然四处张望着，除了烧烤店那扇透着油腻暖光的玻璃门，整条街道都被一种粘稠、被路灯染得昏黄的雾气吞噬，浓得化不开，像冰冷的裹尸布，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刘梦真的会在这种地方吗？”
烧烤店口摆着几张矮桌和胶凳，地上横七竖八摆着各种空啤酒瓶，好像客人才走的样子。
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推开玻璃门走出来，见到门口的几人有些惊讶，“又来客人了？老张炭还烧着吗？”
一声吆喝从里面传来，“还有呢！”
“来来来，坐。”男人上前收拾起来。
程墨几乎没有迟疑上前在老板收拾干净的桌子旁坐下，剩下三人面面相觑，等到江星梦也跟上后，剩下两人才迟疑着上桌。
王浩然：“不是，程墨哥，我们坐着干什么？”
程墨：“听他的就对了。”
李晓梅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我吃不太了这些。。。”
“我们看情况吧，如果不吃可能会激怒他们，也要考虑到付款的情况，如果有的话。”程墨沉吟片刻。
“我带了点现金。”江星梦举手说道。
老板虽然眼下挂着厚重的眼袋满脸笑意，虽然眼下挂着浓厚的眼袋，“去选菜吧，今天没烤鱼了啊！”
“我去拿，你们不要乱走。”程墨叮嘱道起身。
“我也去，我饿了！”江星梦却几乎是同时起身。
老板领着两人来到了店内的保鲜柜前，店面不大，几乎都摆着些餐具和两张桌子，前台的结账机堆满了卷曲的小票，看起来和普通的烧烤店无异，肉串上还带着些冰碴，看起来就像是才从冷藏柜中拿出来的，冷冻的时间太久，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肉。
“青椒排骨我爱吃。”江星梦拿起一旁的篮子居然兴致勃勃的挑了起来。
蔬菜看起来倒是挺新鲜的，程墨拿了一些。
最后老板出来接过装满串的篮子招呼道：“去坐会儿吧，都串着还是剪成一盘？”
“都串着，吃着香。”江星梦叮嘱道，“生熟分开烤，我们有孕妇！”
她自豪的朝程墨看了看，像是在等他夸她。
老板点了点头，“好嘞。”
就在两人回头时，程墨看到了贴在门口的一张温馨提示。
温馨提示：1.人是铁饭是钢，各位饿了就尽管来找我们，本店二十四小时营业，只要上了桌，就是客人，包你没事！
第二条以后的提示明显都是手写上去的了。
2. 我们店里只有两个人，我（老林）还有后厨老张，没有帮厨服务员。
3. 店里支持赊账，但不支持微信支付宝。
4. 请各位顾客不吃吃除本店以外的食物，请不要带来路不明的肉让我们再加工。
5. 烧烤支持外带，啤酒饮料畅饮 。
“这是什么？”外面的王浩然两人看到了程墨他们正在看着什么，一起凑到这张A4纸前。
“好奇怪的提示。”江星梦摸着下巴，她凑得很近，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第三条规则，眉头微蹙：“‘包你没事’？听着…怪安心的，又怪吓人的。”
王浩然则是简单看了看没太在意，然后舞起手机问店家有没有wIFI，手机怎么都没有信号。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店里没有安wIFI！”
“什么破地儿。”王浩然嘀咕着回到了座位上。
老林正弯腰整理冰柜里被翻乱的肉串，闻言头也不抬，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刻板的专注，仿佛整理那些带着冰碴、色泽可疑的肉串是世间头等大事。
程墨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张纸，才转身走向座位。每一步都踩在粘腻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吧嗒”声，在过分安静的店里被放大。空气中弥漫的烤肉油脂味、啤酒的微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背景音。
桌上四人神色各异，王浩然不耐烦的敲打手机屏幕声，李晓梅捧着孕肚，江星梦撑着下巴，发呆。
程墨也确认了手机没有任何信号，但时钟的跳动速度还是正常，店内的挂钟和手机上的时间都保持同频，不排除所在的地方时间异常，那份提示的内容更像是某种规则，尽管有些不必要。
思索间，后厨的帘子被猛地掀开。老林端着一个巨大的不锈钢托盘走了出来。
托盘里，是烤得滋滋作响的肉串和蔬菜。肉串颜色深褐，边缘微焦，浓郁的香料味也掩盖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蔬菜倒是烤得鲜亮，青椒翠绿，茄子软糯。
“来来来，趁热吃！生熟分开了，放心！给孕妇的这份，盐都没敢多放！” 他指了指其中几串看起来相对“清淡”的蔬菜。
“谢谢…” 李晓梅声音微弱，看着眼前冒着热气和可疑油脂的肉串，喉头滚动了一下，不是食欲，而是强烈的反胃感。她腹中的胎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油腻的刺激，不安地动了一下，让她眉头紧蹙。
江星梦倒是显得很积极，拿起一串烤排骨：“哇，好香！我先尝尝！” 她张嘴一口。
看她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李晓梅也拿起串素菜吃了起来。
谈话间程墨注意到从后厨钻出来一个一个更高大、更沉默的身影，坐到了店内空着的一张桌前，掏出香烟抽了起来，他穿着一件沾满油污和不明深色污渍的白色汗衫，露出的胳膊肌肉虬结，布满了陈旧的疤痕。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浑浊，像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视线扫过众人时，没有任何温度，只是在李晓梅隆起的腹部停顿了半秒，随即移开。
看来这就是老张了。
程墨出门前再三确认过自己吃不下任何东西，但看到了桌上的烧烤竟然起了食欲。
王浩然很明显对几人坐下来磨磨蹭蹭的行为很不满，“我们不是为了找人吗？怎么吃上烧烤了？！”但他手上却已经不自觉的拿起了一串肉串，“不过也正好没吃宵夜。”
“吃饱才有力气嘛！”江星梦一手一串吃得津津有味。
确认几人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程墨也稍微的松了一口气，他目光锁住微笑着站一旁看着几人的老林，问道：“老板，给我们上点饮料。”
老林的反应更像是触发了某种关键词，“好，要喝什么？可乐还是唯一？但是我们只有瓶装的，各位要是喝完了，请一定记得把空瓶还回来，就算不小心带走了，也一定记得还回来，不然我们可回来找你们要的哦。”
话峰里带着些开玩笑的戏谑。
“谁会把瓶子带走啊？”王浩然有些莫名奇妙,他的不耐被食欲暂时压了下去，只专注于眼前的食物，“可乐，我要可乐。”
几人也都点上了想要的饮料。
“喏，几位慢用。”老林抱着几瓶冰镇的玻璃瓶汽水回来，瓶壁上迅速凝结了一层水珠。他动作麻利地打开瓶盖，发出“嗤”的泄气声，将汽水一一放在四人面前。橙黄色的液体在油腻的灯光下泛着不自然的亮泽。
江星梦欢呼一声，抓起一瓶就灌了一大口，满足地哈了口气：“哈！冰的！爽！”她似乎完全沉浸在“美味烧烤配冰汽水”的简单快乐里，对潜在的规则漠不关心。
李晓梅犹豫了一下，小口抿着，冰冷的液体让她微微打了个寒颤，但似乎稍微压下了胃里的油腻感。她感激地看了一眼老林，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眉头依然微蹙着。
王浩然则是一口肉一口汽水，吃得酣畅淋漓，暂时把找女朋友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程墨没动。他的汽水瓶静静立在油腻的桌面上，瓶身的水珠蜿蜒流下，像无声的泪。他的目光越过吃喝的同伴，投向角落的老张。
老张依旧沉默地坐在那张空桌旁，指间夹着燃烧的香烟。
烟灰积了长长一截，他却浑然不觉，任由它弯曲、颤抖，最终不堪重负地断裂，无声地跌落在同样油腻的水泥地上。他没有弹烟灰，甚至没有抽第二口。
那浑浊的眼睛，空洞地望着门外被昏黄雾气吞噬的街道，像两潭凝固的死水。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这“热闹”烧烤场景格格不入的…腐朽气息。
“程墨，你怎么不吃也不喝？”江星梦终于注意到他的异常，嘴里嚼着排骨，含糊地问，嘴角还沾着一点酱料。
“不饿。”程墨声音平淡，视线却锐利地扫过她手中的汽水瓶，“好喝吗？”
“还行啊，就是普通橘子汽水味，冰镇的解腻！”江星梦晃了晃瓶子，里面的液体只剩下一半，“你要不喝我这瓶？我看你都没动。”她作势要把自己的瓶子推过来。
“不用。”程墨立刻制止，动作快得让江星梦愣了一下。“喝你自己的。别混了。” 他不能确定“瓶子”的归属是否也与规则绑定。
江星梦困惑地眨了眨眼，但还是“哦”了一声，乖乖抱着自己的瓶子继续喝。
就在这时，一个人的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王浩然疑惑的举起手机，“没有信号怎么会有电话？”
直到他看清了来电者，正是自己心心念的女友—刘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