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学园荷塘的月色依旧温柔，但李沐言的心却像压了块巨石。三天前，就是在这张长椅上，他和张舒窈确认了恋爱关系。而现在，他必须亲手打破这份刚刚建立的甜蜜。
手机屏幕亮起，是刘子怡发来的消息：\"沐言，我梦到雅楠了...她问我为什么不要她了...\"字里行间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李沐言握紧手机，指节发白。前世的大女儿李雅楠，今年应还没有出生呢。
\"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发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沐言猛地转身，看到张舒窈站在柳树下，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松散地扎着，几缕发丝调皮地垂在耳边。三天前，就是这缕发丝，让他忍不住伸手拨弄。
\"我...正要找你。\"李沐言声音干涩。
张舒窈歪头看他，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出什么事了？公司那边...\"
\"不是公司的事。\"李沐言深吸一口气，\"是关于我们...关于我。\"
张舒窈安静地走到长椅边坐下，与他保持着一人宽的距离：\"说吧，我听着。\"
李沐言盯着湖面上破碎的月光，不敢看她的眼睛：\"舒窈，其实在我救你之后，你时常找各种理由接近我，我就知道你肯定对我有好感，但是我一直确装糊涂，不和你确定关系，因为我害怕。\"
\"因为你害怕？\"张舒窈惊讶重复，但语气中已有了一丝不安。
\"因为刘子怡是我妻子。\"李沐言终于转头直视她，\"不是在这一世，而是在...上一世。\"
张舒窈的眼睛微微睁大，但没有露出李沐言预想中的震惊或嘲笑。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我原本是2025年的一个建筑公司项目经理，41岁，有妻子和两个女儿。\"李沐言艰难地吐出这些字句，\"那年春节，我出了车祸...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2004年，变成了高三学生。\"
一只青蛙跳进荷塘，发出\"扑通\"一声响。这平常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所以你是...重生者？\"张舒窈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李沐言惊讶于她的反应：\"你...不觉得我疯了？\"
张舒窈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你知道吗，从你救我那刻起，我就觉得和别人不同。以及你后来开蔬菜配送中心，以及你去哪个网吧找刘子怡……\"她顿了顿，\"还有你做生意的眼光，对时机的把握，都精准得不像是这个年龄段该有的。\"
月光下，李沐言看到她的眼眶开始泛红。
\"我一直在等你主动告诉我。\"张舒窈继续说，\"等你自己愿意对我敞开心扉的那天。\"
李沐言心如刀绞，但最残酷的部分还没说出口：\"舒窈，所以我之前不敢答应你的喜欢...也是因为刘子怡，她...她是我前世的妻子。而且，他上次住院，就是因为她也觉醒了前世记忆……\"
这些话终于击碎了张舒窈的平静。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
\"什么？\"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对，就是那次晕倒住院，她...现在完全想起来了。\"李沐言痛苦地闭上眼，\"我们有两个女儿，雅楠和清婉...\"
\"所以这一年来你对她特别的关心，不是因为她是你的创业伙伴...\"张舒窈的声音开始发抖，\"而是因为她是你的...妻子？\"
李沐言无法回答，只能点头。
张舒窈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湖边，背对着他。李沐言看到她单薄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那你对我呢？\"她没有回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因为什么？前世我们也认识？\"
\"不，前世我们不认识。\"李沐言走到她身后，却不敢触碰她，\"这一世救你是我自己的选择，爱上你也是。\"
张舒窈突然转身，脸上已满是泪水：\"那刘子怡呢？你还爱她吗？\"
李沐言僵在原地。这是他这些天不断问自己的问题，今天才确定自己的想要的答案。
\"我...我也爱她。\"他最终诚实地说，\"记忆回来了，感情也...我看着她痛苦，我的心也跟着痛。但对你...\"他伸手想擦去她的泪水，却被躲开。
\"所以你是来告诉我，你同时爱着两个人？\"张舒窈的声音冷了下来，\"李沐言，你真贪心。你就是个渣男。\"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沐言急切地解释，\"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感情。前世和今生像是两个世界，但它们都是真实的...\"
\"够了。\"张舒窈抬手打断他，\"让我猜猜，刘子怡也知道我的存在？她知道你向我表白了吗？\"
李沐言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她当时和他说过，我会和你说这些事情。她说...不想干涉我的选择。\"
张舒窈发出一声短促的苦笑：\"真是贤惠啊，前世当了你十几年妻子，现在还能这么大度。\"
\"舒窈，别这样...\"
\"那你想我怎样？\"张舒窈突然提高了声音，\"欣然接受我刚确定的男朋友心里还装着另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是他的'前世妻子'？\"她夸张地比了个引号手势，\"你知道这听起来多荒谬吗？\"
李沐言无言以对。确实，这一切听起来像是最拙劣的言情小说桥段。但对他而言，却是撕心裂肺的现实。
张舒窈的情绪突然平静下来，像是暴风雨后的海面：\"你知道吗，最可笑的是什么？我其实早就怀疑你和刘子怡之间有什么。你看她的眼神...太复杂了，不像是看普通朋友或合伙人。\"
她擦干眼泪，声音变得异常清晰：\"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选择等你主动告诉我真相。结果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舒窈，对不起...\"李沐言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尤其是你。\"
\"但你确实伤害了。\"张舒窈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李沐言，你重活一世，拥有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优势。但你有没有想过，感情不是商业决策，不能用利益最大化来处理？\"
夜风吹皱荷塘水面，搅碎了倒映的月光。就像他们之间刚刚建立的关系，转眼已支离破碎。
\"我需要时间...一个人静一静，你以后不要在找我了，我们就此别过。\"张舒窈最终说道，转身准备离开。
李沐言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等等...我们...\"
\"没有'我们'了。\"张舒窈挣脱他的手，声音疲惫，\"现在没有了，将来也没有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李沐言站在原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重生的秘密像是一把双刃剑，既给了他先知先觉的优势，也让他背负着常人无法理解的重担。
手机再次震动，是刘子怡的又一条消息：\"你和舒窈谈得怎么样？\"
李沐言盯着屏幕，不知如何回复。他抬头看向张舒窈消失的方向，夜色已完全吞没了她的身影。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重生或许能改变很多事，但有些痛苦，注定无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