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下的空地上，万盏灯笼在暮色中亮起，如同坠入人间的星河。这场由青城派、丐帮等三十六大门派联合发起的江湖盛会，从三个月前就开始筹备 —— 青石铺就的广场上搭起了九层看台，东西两侧分列着兵器架与药材台，北面的高台上悬挂着 “以武会友，共贺升平” 的巨幅锦旗，风中猎猎作响。
距盛会开场还有一个时辰，广场上已挤满了三教九流。穿长衫的书生捧着武学典籍相互辩难，挎刀剑的武夫在兵器架前切磋品相，甚至还有西域的胡商支起摊位，售卖镶嵌着宝石的匕首。最热闹的莫过于东南角的孩童区，武学馆的小弟子们正围着石敢当，听他讲黑水河战役的故事，时不时发出阵阵惊叹。
“赵大哥，你看那面锦旗绣得多气派！” 林溪指着北面高台，星羽剑的剑穗在晚风里轻轻摆动。她今日换了身水绿色的劲装，更衬得身姿挺拔。赵岩扛着玄铁枪，枪杆上还缠着新采的紫藤花：“等会儿陛下驾到，咱们可得拿出真本事，别丢了武学馆的脸。”
阿影靠在一棵老槐树下，短刃在指间转得飞快。他目光扫过人群，突然停在几个戴着斗笠的身影上 —— 那些人腰间的玉佩，与当年影阁死士的佩饰有七分相似。“有客人来了。” 他低声对身边的墨羽道，墨羽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袖口的密探符记闪了一下。
酉时三刻，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苏御骑着一匹白马，身着银灰色锦袍，腰间只悬着那柄陪伴他顿悟的铁剑。冷轩与柳清韵分立两侧，身后跟着十余名护卫，却无半点仪仗，更像是江湖侠客赴约。
“陛下！” 青城派掌门率先迎上前，须发皆白的脸上满是笑意，“您能来，这盛会才算真正圆满。” 苏御翻身下马，握住老掌门的手：“江湖盛事，朕岂能缺席？何况今日是为了庆祝国泰民安，该来的。”
高台上的钟声突然响起，九声钟鸣过后，全场安静下来。丐帮帮主跳上擂台，酒葫芦往腰间一塞：“诸位英雄！今日聚在此地，一来是贺我朝安稳，二来是让各家武学亮亮本事！咱们不比生死，只论高低，点到为止！”
话音刚落，西域雪山派的弟子已跃上台，手中的弯刀在灯笼下泛着冷光：“在下雪山派凌云，愿讨教中原武学的高招！” 话音未落，一道青影掠上擂台，正是林溪。“青城派林溪，请指教。”
弯刀如霜雪翻飞，剑光似流萤闪烁。雪山派的 “寒江刀法” 以快着称，刀风里带着西域的凛冽；林溪的剑法则融合了飞凤营的轻盈与青城派的灵动，剑尖总在毫厘之间避开刀锋，却又始终指着对方的破绽。五十招过后，凌云的刀法渐渐散乱，林溪突然变招，剑势一沉，竟用出了昆仑派的 “镇岳掌” 手法，弯刀被稳稳架住。
“我输了！” 凌云收刀认输，脸上却毫无颓色，“中原武学果然名不虚传，这招刚柔相济，在下佩服！” 林溪拱手道：“凌兄的快刀也让我受益匪浅。” 两人相视一笑，竟跳下擂台去兵器架旁探讨起招式来，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接下来的比试更显精彩。赵岩的玄铁枪对战岭南五虎门的虎头钩，枪出如龙时藏着血影门的刁钻，钩法似猛虎扑食却带着丐帮的圆融；阿影与一位擅长暗器的唐门弟子切磋，短刃与银针在月光下交织成网，最后竟联手演了套 “流星赶月” 的杂耍，逗得孩童们拍手叫好。
苏御坐在看台上，手中端着杯清茶，目光却始终落在人群里。那些曾与朝廷为敌的门派弟子，如今与虎贲军士兵勾肩搭背；贩卖药材的郎中正在给受伤的武者包扎，用的竟是太医院改良的金疮药；连最排外的海外仙山派，都拿出了祖传的《潮汐剑法》抄本，与中原武者交换《少林七十二绝技》的注解。
“陛下，您看那边。” 柳清韵指向西侧的药材台，几个白发老者正围着个青年讨论，“那是药王谷的少谷主，他用玄冰髓粉末改良了麻沸散，说以后战场上做手术就不怕士兵疼痛了。” 苏御望去，只见那青年手中的瓷瓶里，白色粉末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 正是当年让人闻风丧胆的玄冰髓，如今竟成了救人的良药。
亥时的梆子敲响时，盛会迎来了最特别的环节。武学馆的孩子们排着队走上台，最小的才六岁，握着比自己还高的木剑，一招一式却有模有样。他们先练少林的扎马步，再耍丐帮的打狗棒，最后竟齐唱起来：“守家国，护亲友，剑在手，不妄动……” 稚嫩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听得不少老江湖红了眼眶。
“好！” 苏御站起身，全场顿时安静下来。他走到擂台中央，铁剑轻轻放在地上：“朕今日看到的，不是刀光剑影，而是人心向背。” 他指着那些交换武学典籍的武者，“你们让朕明白，武学不是用来争斗的利器，而是连接彼此的桥梁。”
他弯腰拾起一片被风吹落的紫藤花瓣：“就像这花瓣，单独一片或许微小，聚在一起却能妆点春天。江湖与王朝，何尝不是如此？” 台下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雪山派的凌云第一个喊道：“愿为王朝效力！” 紧接着，无数声音汇成洪流：“愿为王朝效力！”
苏御从怀中取出四枚令牌，分别递给赵岩、林溪、石敢当与阿影。令牌上刻着 “承前启后” 四个字，用的是玄冰髓与暖玉混合的材质，一半冰冷一半温润。“这令牌，不是权力的象征，是责任的见证。”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愿诸位与朕一起，让这盛世如终南山的月色，清澈长久。”
盛会散去时，天已微亮。武者们三三两两地离去，有的相约来年再聚，有的结伴去长安城里喝早茶，还有的直接跟着赵岩去了北境军营 —— 他们说想亲眼看看，用武学守护的边疆是什么模样。
苏御牵着白马走在山路上，晨露打湿了锦袍，却浑然不觉。柳清韵望着他的背影，突然笑道：“陛下还记得三年前，您说武学的最高境界是‘化’吗？” 苏御回头，晨光恰好落在他脸上：“记得。如今看来，‘化’的不是招式，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