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妹往后靠了靠：“故意伤害致重伤，还是植物人，最少十年起步。张少华你年纪轻轻，出来都四十多了；赵美娟你更惨，女人家在里面熬十年，出来还有什么指望？”
张少华的喉结动了动。
他不怕坐牢，但他怕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亲妈断了他的后路，爷爷不管他，要是再没了房子……
“我那房子最多只能卖3000块。” 他突然开口。
严华妹点头：“3000块也是钱，剩下的狐狸精你能出多少？”
“我不出！” 赵美娟死死抿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那点钱是要留着出狱后过日子的！我一个女人，男人跟我一起坐牢了，又没孩子，再没点钱，怎么活？”
“那我男人就能被你们整成半死不死的样儿？” 严华妹的声音又冷下来，“他躺在那里不能动，我女儿天天问爸爸为什么不回家 ，你那点钱，够给他住院的药钱吗？”
“那是你们的事！” 赵美娟豁出去了，“反正我没钱！要杀要剐随便！”
张少华突然踹了她一脚，没用力，但足够让她闭嘴。
“你傻？” 他压低声音，“现在不出钱，等判了刑，房子被拍卖，钱还是要给她。到时候你一分钱没剩，牢也坐了，图什么？”
“我图我出狱后有口饭吃！”
赵美娟梗着脖子，“你以为我像你？还有个家！我要是没这钱，出来就是饿死！”
“我可以给你们写谅解书。”
严华妹突然说，“只要钱给到位，我可以跟法官说，是我男人先动手，他先犯错在前，勾引了你，导致你男人怒气上头，激情犯罪，你们是防卫过当。这样一来，最多判三四年。”
她看着张少华：“你那房子至多能卖3000块，再让你妈出点 ，我知道顾书丽手里有钱。”
“她不会给的。” 张少华的声音发闷，“她早就跟我断绝关系了。”
“那你就逼赵美娟，这一切都是因她所起，她总不能置身事外。”
严华妹的目光闪了闪，“她那三千块，加上你的房子，再让她娘家凑点，你的岳母在银行里可存了不少钱！只要她肯拿出来给你们赔剩下的块，我可只要了你们两万块，这价钱买你们少坐七年牢，很值了吧？”
“不可能！” 赵美娟急得要跳起来，“我娘家早就不管我了！我妈恨毒了我，她不会管我的！”
“那就把你那三千二拿出来。”
张少华眼神阴恻恻地盯着她，“不然我就跟民警说，是你先提议把人丢进河里的。到时候主犯从犯一换，你判得比我还重。”
赵美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知道张少华做得出来。这个人连自己亲妈都恨，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 她咬着牙，手指抠着地面的裂缝，“我最多出一千。”
“三千二，一分不能少。” 张少华寸步不让。
“一千五！”
“三千二。”
严华妹在旁边看着，突然敲了敲桌子：“别磨叽了。
赵美娟，你出三千，张少华的房子按3000块算，剩下的块，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凑。凑齐了，谅解书到手；凑不齐，咱们法庭见，别打着不出钱的主意，我到时候可以让你们人财两空，什么也落不到。”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口：“我下午还要去医院给我男人擦身。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明天这个点，我来听答复。”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回头，目光扫过赵美娟红肿的脸，又落在张少华冷漠的侧脸上。
“对了。” 她说，“我女儿昨天画了张画，说要等爸爸醒了看。你们最好祈祷能凑够钱，不然 ……”
她没说完，转身走了。铁门 “哐当” 一声关上，把所有声音都锁在里面。
张少华看着旁边的民警，对他道：“同志，你能不能让我们夫妻两个私下里谈一谈，就十分钟。”
民警看了看两人，就出去锁上了门。
赵美娟突然瘫坐在地上，眼泪终于掉下来，
张少华看着她，突然冷笑：“别装了。要么交钱，要么坐十年牢，你自己选。”
赵美娟看着那张少华那翻脸不认人的样子，突然狠狠捶了下地面。她知道，自己怕是保不住那笔钱了。可一想到出狱后两手空空的日子，心又像被刀割似的疼。
张少华坐在一边冷声道：“哭什么哭，现在是哭的时候吗？刚刚那女人给我们指了明路，她一定有渠道找在银行的工作人员，能查到你妈在银行的存款，你刚才不是听到了，你妈在银行存的钱一定很多。
我们两个各出了3000多块，剩下的就得让你妈给我们补齐了！也还绰绰有余。
你说，你是真想在监狱里待上十年吗？我可不想。
这事本来就是你们两个奸夫淫妇的错，我只是防卫过当，出了钱，有了赖科长媳妇给我们出的谅解书，我们两人只要三年就能出监狱，三年与十年，你自己选~是要钱，还是要命？
只要出了监狱，少坐七年牢饭，上哪里不会弄到钱去？你好好想想吧~”
赵美娟没理，爬到最里面的角落蜷成一团。
像她此刻的心境 ， 看起来完整，实则早被凿得千疮百孔。
可张少华的话又像魔咒一样在她心里不停地影响着她：“主犯从犯一换，你判得比我还重；你是要判三年，还是要十年都待在监狱里？你妈有钱！”
她知道那不是吓唬人。
赖科长倒下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人，说都说不清楚，是她是教唆？还是从犯？只要张少华坚持称是她为了在丈夫面前表明再不与赖科长来往，而下的狠心，那谁也说不清楚。
她见过看守所那个判了十五年的女人，才三十出头就白了头发，每天抱着膝盖哭，说出去时爹娘都该不在了。
“我才二十岁。”
赵美娟对着墙喃喃自语，“ 三年出去，我才23岁，正是年轻的时候，要是十年过去，出来时都三十了！”
正想着，张少华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眼神阴沉沉地：“想好了？”
赵美娟猛地别过脸：“你说我妈会帮我们出那块钱吗？她把钱看的比命还重，就是因为我们坑了她6000块，她就能狠下心把咱们送到监狱去，你让她出剩下的钱，你是想屁吃呢！她一定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