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都断了，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内脏如同被搅成了一团，火烧火燎的痛楚伴随着能量紊乱的撕裂感，几乎要吞噬李豫的理智。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和他胸前的黑色龙鳞上，晕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然而，他那双金色的竖瞳，依旧死死地、不屈地锁定在远处那个仿佛亘古不变的黑袍身影上。
真祖站在那里，猩红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对李豫顽强生命力的微弱讶异，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失去兴趣的漠然。就像是一个孩子，对一件新玩具的好奇心正在迅速消退，准备将其拆解或者丢弃。
“实在是太弱了，”那平淡的、如同宣判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是把你的生命，连同真龙的力量，一起献给我吧。”
无形的杀意如同冰冷的蛛网，开始向着李豫缠绕而来。真祖似乎已经不打算再“玩”下去了。
绝望吗？
或许有。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从骨髓深处榨取出来的、近乎本能的疯狂！
视线，在剧痛和模糊中，艰难地扫过周围。破碎的实验台，散落一地的仪器零件，还有……几颗因为刚才剧烈的撞击而从基座凹槽中滚落、正静静躺在不远处、散发着诱人而恐怖能量波动的球体——龙珠！
一个疯狂的、不计后果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李豫被痛苦和求生欲充斥的脑海！
他体内的力量，本就源于龙珠的融合！
更多！需要更多！需要足以打破眼前这令人绝望力量鸿沟的……更多能量！
赌了！
就在真祖那无形的杀意即将凝聚成实质攻击的前一刹那，李豫做出了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放弃了挣扎起身，反而借着趴伏在地的姿势，用那覆盖着龙鳞、却依旧有些颤抖的手臂，猛地撑地，如同濒死的野兽般，以一种扭曲却异常迅捷的速度，扑向了最近的一颗龙珠！
真祖猩红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了一丝……愣怔。
他似乎完全无法理解李豫这毫无“章法”、近乎自毁的举动。在他不算短暂的、被禁锢和研究的生命里，他见过无数实验素材面对死亡的反应，恐惧、哀求、愤怒、挣扎……却从未见过，在濒死之际，不去防御，不去逃跑，反而去抢夺“食物”的？
就在这短短一瞬的错愕间——
李豫已经一把抓起那颗龙珠，甚至来不及擦拭上面的灰尘，直接塞进了自己布满细密龙鳞、獠牙初显的嘴里！
没有咀嚼，没有品味，只有竭尽全力的、仿佛要将喉咙都撑裂的吞咽！
“咕咚！”
一颗蕴含着浩瀚能量的龙珠，顺着他的食道，硬生生滑了下去，落入他那早已因龙珠能量而改造过的丹田之中！
“轰——！！！”
仿佛在滚沸的油锅里投入了一颗火星！他体内原本就因受伤而紊乱不堪的龙珠能量，瞬间被这颗新加入的同源能量彻底引爆！狂暴的能量洪流如同失控的星河，在他经脉中疯狂冲撞、奔涌！皮肤下的黑色鳞片缝隙中，开始不受控制地透出丝丝缕缕灼热的金色光芒！
“呃啊啊啊——！”
剧烈的、远超之前的痛苦让李豫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嘶吼，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体表的龙鳞都在微微开合，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但这仅仅是开始！
吞噬的欲望，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痛苦和理智！他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
第二颗！抓起，塞入，吞咽！
“轰隆！！”体内的能量风暴再次升级，肌肉如同吹气般膨胀，将破损的衣物彻底撑裂，身高似乎都在肉眼可见地拔高！额角的骨质凸起变得更加明显，尖锐！
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
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散落在自己周围的五颗龙珠，竟被他如同饿死鬼投胎般，一颗不剩地全部塞进了喉咙，吞入了腹中！
此刻的李豫，嘴里还鼓鼓囊囊地塞着最后两颗没来得及完全咽下去的龙珠，活像一只长满了黑色鳞片、濒临爆炸的恐怖仓鼠！
“呃……嗬……”他发出意义不明的、痛苦而满足的呻吟，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身体内部仿佛有无数个太阳在同时燃烧、爆炸！金色的光芒已经不再是从鳞片缝隙透出，而是如同实质的光焰，将他整个躯体都包裹了起来！黑色的龙鳞在这金色光焰的灼烧下，非但没有融化，反而变得更加深邃、厚重，边缘甚至折射出金属般的冷硬光泽！
真祖脸上的那一丝愣怔迅速消失了。他那双猩红的瞳孔微微眯起，里面不再是漠然或好奇，而是……一种清晰的、仿佛被冒犯了的冷意，以及一丝……终于被挑起的、属于猎食者的真正兴趣。
他没想到，这个弱小的、本该乖乖献上一切的“实验材料”，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抢夺并吞噬他视为“美味”的龙珠！
“愚蠢。”
真祖的身影再次毫无征兆地消失。
下一秒，他便出现在了蜷缩在地、被金色光焰包裹的李豫面前。他伸出那只白皙修长的手，精准地、如同之前扼住伯特那样，扼向了李豫覆盖着龙鳞的脖颈！
他要亲手掐断这不知死活的僭越者的生机，将他体内那正在狂暴融合的能量，连同生命一起抽取出来！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李豫脖颈鳞片的瞬间——
异变陡生！
“吼——！！！”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威严、仿佛来自洪荒远古的龙吟，猛地从李豫的喉咙深处炸开！这声龙吟不再是压抑的低吼，而是充满了挣脱枷锁、宣告存在的磅礴气势！
包裹着李豫的金色光焰骤然向内收缩，然后轰然爆发！
真祖那必中的一扼，竟然……抓空了！
不，不是抓空！
是他掐住的那个“脖颈”，在瞬息之间，膨胀、变粗、变得无比坚硬且充满了狂暴的力量，强行将他的五指撑了开来！
真祖猩红的瞳孔中，第一次真正地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在他眼前，李豫的身体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堪称恐怖的剧变！
身高如同充气般疯狂拔升，从原本的两米左右，急剧膨胀到了接近四米的恐怖高度！原本只是覆盖主要躯干的黑色龙鳞，此刻如同活物般蔓延，覆盖了全身每一寸皮肤，鳞片变得更加厚重、硕大，边缘锋利，闪烁着幽冷的光泽，仿佛披上了一件坚不可摧的黑色铠甲！
他的头颅骨骼在拉伸、变形，额角那微小的凸起彻底破开皮肤，化作了两根弯曲、狰狞、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黑色龙角！面部的龙鳞覆盖更加完整，口鼻向前微微凸起，獠牙变得更加粗长锋利，金色的竖瞳冰冷无情，充满了纯粹的野性与毁灭欲。
最为惊人的是，一条粗壮有力、覆盖着同样黑色鳞片、末端尖锐的长尾，如同钢鞭般，从他尾椎骨的位置猛地生长了出来，随意地甩动间，便将地面抽打出道道深刻的裂痕！
完全龙化！
不，这甚至超越了之前在Imd服务器农场核心区那次失去理智的完全龙化！
这一次，他的体型更加庞大，龙化的特征更加明显、更加彻底，周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如同实质的风暴，搅动着实验室内的空气，发出低沉的呼啸！那恐怖的气势，甚至让远处跌坐的凯特琳感到呼吸愈发困难，眼中充满了骇然。
此刻的李豫，站在那里，就是一尊来自远古的龙类凶兽！充满了力量感与压迫感！
真祖看着自己那只被强行挣脱开的手，又看了看眼前这尊庞大的、散发着令他熟悉又厌恶的真龙气息的黑色龙人，猩红的眼眸中，诧异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不悦与更加浓厚兴趣的光芒。
“有意思……”他轻声自语，“强行容纳远超极限的能量，催化了更深层次的龙化吗？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有……潜力。”
他的语气，仿佛在评价一件意外展现出优良特性的实验素材。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
“咻——啪！！”
一道模糊的黑色残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超越了之前李豫任何攻击的速度，如同一条潜伏已久的毒蛇，猛地抽向真祖的胸膛！
是龙尾！
李豫在完成龙化的瞬间，凭借着战斗的本能，发动了这毫无征兆的、偷袭般的一击！
真祖显然也没料到，对方在刚刚完成如此剧烈的形态变化后，竟然能如此迅速地发动攻击，而且攻击方式如此刁钻狠辣！
仓促之间，他只来得及将双臂迅速交叉，护在胸前。
“砰！！！”
龙尾的尖端，如同最沉重的钢鞭，狠狠地抽打在了他交叉的双臂之上！
一声闷响！
这一次，不再是李豫被轰飞！
真祖的身体，在这股庞大力量的冲击下，竟然……向后微微滑退了半步！
虽然他交叉的双臂稳稳地格挡住了这一击，手臂上甚至连一丝红痕都没有留下，但那半步的滑退，以及手臂上传来的、清晰无比的冲击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是李豫，从战斗开始到现在，第一次，确确实实地，打到了真祖！并且，让他产生了位移！
李豫那双冰冷的金色竖瞳，死死地盯着真祖，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低沉如同闷雷般的咆哮。庞大的龙躯微微低伏，覆盖着利爪的双手张开，长长的龙尾在身后缓缓摆动，如同即将扑击的猎食者。
而真祖，缓缓放下交叉的双臂，看着自己白皙依旧的手臂，又抬眼望向眼前这尊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黑色龙人，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被击退的恼怒，反而……缓缓地，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却让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那不再是漠然，不再是好奇，也不是不悦。
那是一种……终于找到了值得稍微认真一点的“对手”的……
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