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变得有些幽幽：“只可惜……真人身边已有林晚将军那般风华绝代的道侣。雨心虽心生向往，却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只盼……能成为真人的红颜知己，时常聆听教诲，便心满意足了。”她这番话说的直白又带着几分委屈，配上那绝色的容颜和尊贵的身份，足以令任何男子心动。
然而顾衍却心如止水，只是温和却疏离地笑了笑：“公主说笑了。贫道与晚娘生死相随，心中再容不下他人。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年华正好，当有更合适的良配。”
敖雨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笑道：“真人不必有负担。雨心自知缘浅，只是忍不住心中钦慕，想来见见真人罢了。日后真人若有用得着我西湖龙宫之处，尽管开口。别的不说，在这江南水脉之地，我龙宫还是有些分量的。”
她这话看似示好，实则也点明了自己的价值。西湖乃至钱塘水系，皆在其父管辖之下，若能得龙宫助力，无论是应对法海可能的水攻，还是其他，都大有裨益。
顾衍自然听得出其中意味，举杯道：“那便先行谢过公主美意了。”
两人又闲谈片刻，多是敖雨心问些修行趣事，顾衍择一二无关紧要的答了。直至一壶酒尽，敖雨心方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临行前那盈盈眼波，仍是缠绵绵绵地绕在顾衍身上。
送走这位龙女公主，顾衍独自坐回窗边，目光再次投向西湖，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
“西湖龙宫…”他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这位小公主，倒是比看上去精明得多。她今日前来，示好是真，打探消息是真，恐怕……也想在这即将到来的乱局中，为龙宫谋一个位置，或是寻一个靠山。”
“衍哥。”林晚的声音悄然在他身边响起，她处理完地府公务，循着气息找来，“方才那是西湖龙女？”
顾衍点头，将方才对话简要说了。
林晚听完，清冷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龙族天生神通，尤善控水。若法海真被心魔所困，行那极端之事，欲引水患逼白素贞就范，西湖龙宫的态度至关重要。这位小公主，倒是送上门来的一个契机。”
“是啊。”顾衍目光微凝，“只是与龙族打交道，亦需谨慎。其内部派系复杂，且与四海龙族、乃至天庭关系千丝万缕。敖雨心今日示好，是其个人之意，还是代表了西湖龙君的态度，尚未可知。”
自酒楼与西湖龙女敖雨心一别，顾衍与林晚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佛门算计，环环相扣，绝不会因文曲星现世而真正罢手。林晚深知，若法海心魔深种，行那极端之事，最可能利用的，便是水！
她返回临安鬼市，即刻召来麾下最擅长勘察地脉、沟通水元的两位鬼神——幽茗与织络。
芙蓉阁内，幽冥之气森然。林晚端坐主位，面色凝肃，将一枚散发着幽幽水汽的黑色令牌交给二鬼：“幽茗，织络，你二人即刻动身，秘密探查镇江金山寺周边百里所有水脉及地脉走向、节点。尤其注意有无外力干预、阵法篡改或法宝镇埋之痕迹。此事关乎重大，务必隐秘，不得打草惊蛇！”
“谨遵将军法旨！”二鬼领命，身影化作两道若有若无的幽影，融入地下，借阴司通道，悄无声息地直奔镇江方向而去。
鬼神出行，非同凡响。幽茗执掌判官簿副册，对山川地理、灵脉走向有着天生的敏锐；织络则擅长布阵结界，对能量波动、封印痕迹尤为敏感。二鬼配合，相得益彰。
不过半日功夫，两道幽影便重返芙蓉阁，神色皆是一片凝重，甚至带着惊怒。
“将军！顾真人！”幽茗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果然不出所料！那金山寺之下，水脉地脉皆被人以极高明的手段动了手脚！”
织络补充道，指尖在空中划出无数道光丝，勾勒出一幅复杂的水脉地气网络图：“金山寺本身便建在一处水眼之上，沟通长江。原本水脉通畅，地气平和。但如今，至少有七处关键水脉节点被埋下了‘断龙钉’！此钉以佛门秘法炼制，能截断水脉灵性，使其变得狂暴易怒，一旦引发，非是自然奔流，而是如同被囚禁猛兽脱困，破坏力激增数倍！”
幽茗指着几处地脉交汇点：“不止水脉，连地脉也被改动！这几处地气枢纽被布下了‘逆乱坤元阵’，一旦发动，可使大地震颤，山峦松动，与水患相辅相成，造成的灾害将远超寻常洪水！”
林晚与顾衍看着那光丝勾勒出的恐怖图景，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顾衍冷声道：“好狠毒的手段！若白素贞情急之下，果真引水漫金山，经过这被恶意篡改后的水脉地脉放大，其引发的将不再是局限于金山寺的洪水，而是席卷整个镇江地区的滔天浩劫！届时，生灵涂炭，业力如山，这滔天罪孽将尽数算在白素贞头上！”
林晚接口，声音冰寒：“而佛门，便可借此‘替天行道’，名正言顺地将这‘造下无边杀孽’的妖孽镇压！好一个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
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原轨迹中，白素贞水漫金山后，自身功德几乎被业力冲垮，最终难逃被镇压命运！并非水漫金山本身业力真有那般巨大，而是这背后早有陷阱，将一场本可控的争斗，放大成了席卷人间的灾难！
“其心可诛！”顾衍眼中雷光闪烁，整个芙蓉阁内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几分。
沉默片刻，顾衍忽然冷笑道：“既然他们布下此局，欲借水患业力发难。那我们便来个釜底抽薪，破了这水脉之局！”
“幽茗，织络。”顾衍看向二鬼，“你二人可能在不惊动布阵者的情况下，悄然拔除那些‘断龙钉’，瓦解‘逆乱坤元阵’？”
幽茗与织络对视一眼，面露难色。幽茗道：“回真人，那断龙钉与逆乱坤元阵皆与地脉水眼紧密结合，手法极高明，强行拔除，必会立刻惊动布阵之人。且其上有佛门禁制，极为坚韧，我等修为，恐难以无声无息化解。”
顾衍沉吟片刻，道：“无妨。无需完全拔除，只需在其核心处，悄然埋下另一重手段即可。晚娘，你地府之中，可有‘九幽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