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佑把空咖啡罐扔进路边垃圾桶时，手机在裤袋里震了一下。
他没停下脚步，径直走向部委办公楼东侧安全通道。
昨晚那辆黑车的车牌查不到归属，技术组说系统被人动过手脚。
他绕开主电梯，刷卡进入消防楼梯间，刚踏上第二级台阶，加密终端弹出一条新消息：
【柳主任已在你办公室，身份已验】。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七点五十三分。
比平时早了十七分钟。
推门进去时，柳小叶正站在窗边翻一份文件夹，香奈儿套装肩线笔挺，江诗丹顿的表盘在晨光下泛着冷银。
她听见动静合上文件，转身的动作像演练过无数遍。
“讲真，这种级别的介入，至少该提前十二小时预警。”祁天佑反手锁门，公文包搁在桌上没打开。
钟小艾将文件轻轻放回桌面：
“根据《纪检监察工作条例》第十七条，特殊任务允许临机授权。”她顿了顿，
“赵立冬已经联系教育部纪检组，举报你研究生期间论文抄袭海外期刊。
材料今天就会递到学术委员会。”
祁天佑不动声色拉开抽屉，取出录音屏蔽器放在桌角，顺手按下反窃听开关。
百叶窗自动闭合，室内光线暗了一度。
“他们选的靶子很准。”他说，
“那篇论文当年被三家核心期刊退稿，说数据模型太激进。现在倒成了‘抄袭证据’？”
“原始数据在我手里。”柳小叶从内袋抽出一枚黑色U盘，
“还包括高育良签字的课题指导记录、查重报告原始存档。你要的话，现在就能看。”
祁天佑插进U盘，屏幕跳转加密界面。
三秒后，一整套文件树展开：
审批流程截图、通讯记录备份、甚至还有赵立冬与某高校副院长的通话录音转写稿。
“所以你是来当活体尚方宝剑的？”
“我不能直接干预行政程序。”她语气平稳，
“但我可以确保，任何针对你的调查都必须走正式立案流程，
而这需要实名举报和初步证据链。
目前他们只有伪造的比对报告。”
祁天佑盯着屏幕里那份所谓的“抄袭对照表”，嘴角微扬。
“讲真，我还以为他们会编个更像样的故事。”
“下午两点，跨司局协调会。”柳小叶收回U盘，
“议题是环保专项资金分配试点。
王建国那边准备压你项目的审批额度。”
祁天佑站起身整理袖扣。
“你要去？”
“以政策合规观察员身份列席。”她说，“中纪委对重大资金使用有监督权限。”
会议提前五分钟开始。
祁天佑进门时，会议室已坐了八个人，王建国正在发言。
“……试点范围不宜过大，否则容易形成监管盲区。”
他抬头看见祁天佑身后的柳小叶，声音顿了半拍，“这位是？”
“中纪委政策合规观察员。”柳小叶出示证件，落座时不带一丝多余动作。
气氛微妙地紧了一瞬。
议题转入京州低碳产业园专项债申请时，一位财务司副处长开口：
“祁同志的项目节奏太快，前期论证才两周就报预算，是不是有点仓促？”
祁天佑刚要回应，柳小叶忽然出声：
“根据《财政专项资金管理办法》第三十二条，改革试点项目可适用绿色通道机制。”她翻开笔记本，
“除非你们认为，所有创新都应该等五年？”
没人接话。
另一人试图转移焦点：
“但风险控制呢？万一工人安置不到位，引发群体事件谁负责？”
“责任主体明确写在申报书第七条。”祁天佑接过话，
“地方政府兜底就业培训，央企承接产能转移，中央财政按进度拨款。
每一环都有追责依据。”
柳小叶补充：
“而且该项目已纳入‘生态振兴样板工程’备选库，属于部党组季度重点推进事项。”
她抬眼扫过全场，“质疑这个，等于质疑上级决策。”
散会后，三位司局级干部主动留下交换联系方式。
王建国临走前拍了拍祁天佑肩膀：“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就是别太拼。”
祁天佑点头致意，目送众人离开。
走廊灯光亮起，他陪柳小叶往大门方向走。保安刷卡开门时，一辆黑色公务车缓缓停在外围岗亭旁。
“你接下来去哪儿？”祁天佑问。
“巡视组驻地。”她脚步未停，
“今晚还要开案情分析会。”
“赵家在部委的关系网，除了这七条审批通道，还有没有其他暗线？”
柳小叶停下，从手包取出一张便签纸递给他。
“这是昨天刚梳理出来的联络人代号清单。
三个在人事司，两个在规划司，具体身份还在核验。”
祁天佑接过塞进内袋。
“讲真，你这次来，高老师知道吗？”
她目光微闪：“他只批了巡视名单。至于我见谁、谈什么，不属于汇报范畴。”
车门打开，钟小艾抬脚上车前回头：
“那个U盘，用完销毁。下次见面，换地方。”
祁天佑站在原地目送车辆驶离，转身返回办公楼。
电梯上升过程中，他掏出手机拨通技术组。
“启动‘双轨计划’二级响应，所有人切换备用频段。
另外。查一下今天参会人员的出行轨迹，重点关注王建国和财务司那位副处长。”
回到办公室，他将U盘插入碎纸机槽口，按下粉碎键。金属颗粒簌簌落下。
窗外天空渐暗，文件堆叠在桌角等待批阅。他翻开最新一版项目评估报告，刚写下两行批注，手机震动。
未接来电显示：高育良。
祁天佑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回拨键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