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敖萱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
她甚至没有去看应渊的反应,只是侧过脸,对着状若疯癫的萤灯,平静地开口。
“萤灯仙子。”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的意思是,帝君的妙法阁内,藏有妖邪之术的典籍,让我有机会偷学?”
萤灯的表情一僵。
敖萱没有停顿,继续不紧不慢地补充。
“又或者,仙子的意思是,在帝君的法眼之下,我芷昔,能当着您的面,施展妖法,而帝君却毫无察觉?”
一句话,诛心。
第二句话,诛命。
整个妙法阁,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仙侍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们看着那个平静站立的青衣女仙,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太狠了。
这两句话,无论萤灯承认哪一句,都是死路一条。
前者是污蔑帝君治下不严,后者是直接质疑帝君的修为与眼力。
萤灯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应渊终于有了动作。
他甚至没有再看萤灯一眼,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掌嘴。”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仙官已然上前,毫不留情地一记耳光甩在了萤灯脸上。
“啪!”
清脆响亮,比昨日芷昔所受的那一巴掌,重了十倍不止。
萤灯整个人都被扇飞出去,撞在书架上,发出一声巨响,嘴角溢出鲜红的仙血。
“拖下去,天规台领罚。”
应渊的声音依旧清冷,不带一丝情绪。
两个天将立刻上前,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瘫软如泥的萤灯拖出了妙法阁。
直到那凄厉的哭喊求饶声彻底远去,应渊才转身,准备离开。
在经过敖萱身边时,他脚步微顿。
“芷昔。”
“帝君。”
“做得不错。”
他留下这四个字,便信步离去,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掸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
应渊走后很久,妙法阁内依旧无人敢出声。
众仙子看着敖萱,那感觉已经不是敬畏,而是恐惧。
这个芷昔,已经不是她们可以议论和招惹的存在了。
……
夜深人静。
敖萱盘膝而坐,殿内一片安宁。
她能感觉到,白日里那些窥探、嫉妒、幸灾乐祸的视线,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敬而远之的距离感。
她并不在意。
心神沉入丹田,那颗伴生龙珠正缓缓旋转。
白日净化卷宗,看似取巧,实则消耗了她不少心神,也让她对龙元之力的运用有了新的感悟。
龙元之力,不仅仅是霸道的力量,更是最本源的净化与创造之力。
她引导着一丝金色的龙元,缓缓流淌过重塑后的仙脉。
芷昔原本的仙力,驳杂而微弱,此刻被龙元之力一冲刷,里面的杂质竟被一点点剥离、碾碎,化为乌有。
剩下的,是精纯了数倍的仙力。
修炼速度,一日千里。
敖萱心中有了计较。
想要彻底摆脱这种任人拿捏的境地,就必须拥有真正的地位和实力。
即将到来的仙阶晋升考核,是最好的跳板。
只要能在考核中脱颖而出,她就能获得独立的仙邸,拥有更多的修炼资源,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殿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姐姐!姐姐!不好了!”
颜淡几乎是撞开门冲进来的,手里还拿着一张刚刚揭下的仙界公告,脸上满是焦急与恐慌。
“考核的内容出来了!”
敖萱睁开眼,接过那张金色的榜文。
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仙阶晋升考核,第一轮:引渡星辉。
颜淡在一旁急得快要哭出来。
“姐姐,这可怎么办啊!引渡星辉,考验的是仙人本源的浑厚程度!本源越强,能引渡的星辉之力就越多,品阶也就越高。你的本源……你的本源本来就……”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全天界都知道,四叶菡萏化形的芷昔仙子,为了妹妹,自损根基,本源孱弱不堪,是她仙途上最大的桎梏。
用这项来考核,几乎是断了她所有的路。
颜淡看着自家姐姐平静无波的脸,心中愈发慌乱。
而此刻,妙法阁,乃至九重天各处,所有得知此事的仙人,反应各不相同。
有同情,有惋惜,但更多的,是准备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刚刚被天规台责罚,失了颜面又被降了职的萤灯,在自己的仙邸里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发出了畅快淋漓的大笑。
她扶着额角,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真是天助我也!
芷昔,你就算手段再高明,心机再深沉又如何?
在绝对的硬实力面前,在天道规则面前,你所有的挣扎,都不过是个笑话!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在考核台上,芷昔拼尽全力,却连一丝星辉都引不下来,最终沦为整个天界笑柄的凄惨模样。
仙阶晋升考核的内容,如同一阵风,迅速传遍了衍虚天宫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第一轮考引渡星辉!”
“引渡星辉?那不是最考验仙人本源浑厚程度的吗?”
“这下那位芷昔仙子可惨了……她当初为了妹妹自损根基,本源孱弱是人尽皆知的事。”
“可不是嘛,前两天刚在妙法阁大出风头,把萤灯仙子都给整下去了,我还以为她要时来运转了呢。没想到,这考核内容简直是冲着她的死穴去的。”
“唉,时也命也。看来这仙途,终究还是看根基和命数啊。”
衍虚天宫内,仙侍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她们的声音压得很低,话语里却满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颜淡抱着那张金色的榜文,手都在发抖。那些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里,让她脸色愈发苍白。
“姐姐,是我的错……都怪我……”颜淡冲回殿内,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如果不是为了我,你的本源不会受损,现在也不会……”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