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雨桐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金融区，但窗内，十几个钱氏集团最高级别的操盘手和经理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和屏幕上那条断崖式下跌的绿色曲线一样难看。
“苏轩？我现在没时间……”
“我答应你的援军，到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却有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刺穿了会议室里所有的嘈杂和恐慌。
钱雨桐拿着通讯器的手顿住了。
“我找到了他们的棋手。”苏轩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他叫魏禾。”
“把钱氏集团最顶尖的调查力量，全部用上。我要这个人在一个小时内，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扒光。”
“我要他所有的资料，所有的行踪，所有的秘密。”
“他们用资本做绞索，那我们就把绞索，套回到他们自己人的脖子上。”
电话挂断了。
钱雨桐抬起头，环视着自己焦头烂额的下属们。
前一秒还写满危机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怒火。
她走到会议桌主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
“市场部，暂停一切救市行为，任由股价下跌。技术部，追踪所有恶意做空的账户来源，不管是什么级别的防火墙，给我撕开它。”
“还有，”她看向自己的首席助理，“你，动用集团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去查一个人。”
“他叫魏禾。”
“我要在一个小时内，看到这个名字背后所有的一切。他在哪里，见过谁，银行账户，通话记录，连他昨天晚上吃了什么，我都要知道。”
“告诉情报部门，没有预算上限。”
……
城中另一处，一间位于顶层、拥有360度环绕视野的豪华公寓里。
魏禾端着一杯手冲咖啡，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他面前的墙壁，是一整块巨大的高清屏幕，上面正实时显示着钱氏集团的股价走势。
那条惨烈的绿色瀑布，在他看来，是一件赏心悦悦的艺术品。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用看不见的手，在千里之外搅动风云，将一个庞然大物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个叫苏轩的家伙，现在应该正焦头烂额地看着他的盟友被慢慢勒死，却无能为力吧。
这就是棋盘。
这就是力量。
他拿起一个加密通讯器，拨通了那个唯一的号码。
“先生，一切顺利。钱家的防线已经出现缺口，预计收盘前，能再把他们打下去五个点。”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很好。”
“那个苏轩，已经不足为虑了。”魏禾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邀功的得意。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对手。”对方的声音依旧平淡，“尤其是，一个能从‘清道夫’手里活下来的人。”
“是，我明白。”
魏禾嘴上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
再凶猛的野兽，被关进资本的笼子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挂断电话，惬意地喝了一口咖啡。
可就在这时，他放在茶几上的私人手机，突然疯狂地振动起来。
不是一个电话，而是几十个App的推送通知，在同一时间涌了进来。
【劲爆！钱氏集团股价暴跌的幕后黑手，竟是他！】
【金融顾问魏禾，起底其神秘背景与百亿资金来源！】
【S.d.c.组织浮出水面，揭秘操纵市场的神秘力量！】
魏禾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一把抓起手机，点开其中一条新闻。
他的照片，一张高清的、在某个商务酒会上的侧脸照，赫然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下面是他的履历，他的教育背景，他明面上的几家投资公司，甚至包括他现在所住的这间公寓的地址。
他手里的咖啡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深褐色的液体溅满了他的裤腿，但他毫无知觉。
怎么可能？
这些信息怎么会泄露出去？
这还只是个开始。
他公司的内部网络，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瞬间冲垮。
一份份加密文件被暴力破解，然后像垃圾一样被扔到了全网。
他和海外账户的资金往来记录。
他指挥团队做空钱氏集团的内部指令。
一段他与某个小国政要密会的监控视频。
甚至，还有一张他手上那枚S.d.c.戒指的特写照片，旁边附上了详细的纹样解读。
他的手机、电脑、平板，所有能联网的设备，都在这一刻变成了审判他的法庭。
他被扒光了。
在短短几分钟内，被扒得一丝不挂，赤裸地暴露在全城，乃至全世界的视线之下。
……
文化中心工作室里。
季明远看着电脑屏幕，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轩哥……钱小姐那边……这也太猛了……”
屏幕上，关于“魏禾”的资料还在以每秒钟几十个G的速度涌入。
那不是一份调查报告，那是一个人从出生到现在全部的人生轨迹，被数字化后，压缩打包，送了过来。
苏轩没有看那些资料。
他走到那块写着“S.d.c.”的白板前，看着那个名字。
“棋手，被掀出棋盘了。”
他转过身，对季明远说：“把这些资料，分类整理，发给所有我们能联系到的主流媒体。告诉他们，我们要做一期特别节目。”
“就叫，《绞索》。”
他又打开了那个沉寂了一夜的百万悬赏帖。
他删掉了关于“清道夫”的内容，重新编辑了一段话。
【新目标：魏禾。照片如下。提供其准确位置，奖励一百万。提供其实时动态视频，奖励三百万。】
【他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的组织，正在试图摧毁我们每一个人的正常生活。】
【现在，轮到我们，让他无处可藏。】
帖子发出的瞬间，整个黑暗世界的网络，沸腾了。
……
豪华公寓里。
魏禾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冲进卧室，从床底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胡乱地把现金、护照和一把手枪塞了进去。
必须马上走！
离开这里！
就在他拉上行李箱拉链的瞬间，窗外，一架无人机“嗡”的一声，悬停在了他的窗前。
红色的指示灯，正对着他的脸。
魏禾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他知道，他被直播了。
那个叫苏轩的疯子，把他变成了全城猎人的目标。
他手忙脚乱地拉上窗帘，但已经晚了。
他的加密通讯器响了，是那个他唯一的主人。
魏禾颤抖着接起。
“先生，我……”
“你已经被放弃了。”电话那头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情绪。
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宣判。
“自己处理干净。”
电话，被挂断了。
魏禾瘫坐在地上，脸上血色尽褪。
他听懂了那句话的意思。
“处理干净”，意味着他不能被活捉，不能落到警察或者苏轩的手里。
他必须死。
而组织，不会再为他提供任何帮助。
他，和那个被他亲手抛弃的赵建华一样，也成了一颗弃子。
窗外，楼下，隐约传来了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
魏禾惨笑一声，从行李箱里，拿出了那把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