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年的初春，北疆的寒风还带着冻裂骨头的劲儿，一封从铁壁关飞递而来的加急军报，“啪”地砸在周玄的御案上，冰碴子似的寒意瞬间漫过金銮殿的金砖，冻得满朝文武大气不敢出。
军报上的字没几个，却字字扎眼：黑煞宗使者再临关外，架子摆得比上次更足，张口就提十日之期已到，逼大周立刻交差——黄金十万两、童男童女各一百，再把北疆三郡的地图双手奉上。末了还撂下句狠话，敢拖敢拒，就踏平铁壁关，让那儿鸡犬不留。
朝堂上静得能听见呼吸声，主和派的老臣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这回不敢提割地了，却一个劲儿劝“破财消灾”，说仙师的厉害咱见识过，那飞剑削人的模样，夜里想起来都打寒颤，不如先忍一忍。
周玄坐在龙椅上，脸沉得像块玄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心里却在翻江倒海：“来了，总算来了。奇技院折腾这几个月，我这脑子装的现代玩意儿，能不能扛住第一波暴击，就看今儿个了。”
他没像往常那样急着拍板，脑子里飞速过电影——奇技院弄出来的那些新奇玩意儿，秦武和老兵们描述的黑煞宗修士怎么打架，一一在眼前晃。“硬刚？纯属送人头。妥协？开了头就成了提款机，一辈子被拿捏。得换个玩法……把这要命的危机，掰成一场生意谈！”
一个大胆到离谱的念头慢慢成型，周玄差点没憋住笑：“你要东西是吧？行，给你！但不是白给，是买！把你从抢东西的强盗，变成给我干活的服务商，用生意规则套住你这超凡力量！”
底下的争吵声渐渐弱下去，周玄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股不容反驳的劲儿：“众卿的意思，朕清楚。可妥协退让，跟喝毒药解渴有啥区别？仙师厉害，朕认。但我大周是礼仪之邦，凡事得讲个‘理’字，硬抢硬要，哪能长久？”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满朝文武，接着说：“朕觉得，黑煞宗仙师法术这么厉害，要是能为我大周所用，帮着守边境、护百姓，不是挺好？与其打打杀杀，不如……合作共赢。”
“合作共赢？”满朝文武全傻了，老丞相李纲的胡子都抖成了拨浪鼓，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跟要抢钱杀人的魔道宗门谈合作？这陛下是睡糊涂了？
周玄压根没管他们的惊愕，直接下令：“拟旨！以朕的名义，给关外那黑煞宗仙师，发一封……‘合作邀请函’。”
“合作邀请函？”旁边记录的翰林学士手一抖，毛笔在纸上洇了个墨团，这词儿听着就新鲜得离谱。
“对。”周玄嘴角偷偷勾了勾，开始口述旨意，“致黑煞宗仙师阁下：贵宗仙法高深，实力了得，朕打心底里佩服。不过，之前咱们沟通有点误会，用武力威胁人、漫天要价，可不是聪明人干的事儿，还掉贵宗的身价。”
“你看北疆这地方，狄戎到处晃悠，妖兽时不时出来害人，老百姓日子苦，边境也不太平。正需要贵宗这样的本事，帮着镇场子、护安宁。所以朕提议，咱们搞个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具体咋合作呢？大周朝廷，按市场价，向贵宗买‘北疆区域安全保障服务’。贵宗得负责清了边境的妖兽，让狄戎不敢南下，保证商路通畅。作为回报，朕给你们付灵石当工钱，还能开放几个边境资源点，让贵宗花钱开发。”
“这封信里附上《北疆安全保障服务采购需求说明书（草案）》和初步报价单，让贵宗看看。要是有兴趣，就派人到铁壁关内详谈。希望贵宗别记仇，咱们一起好好发展。顺颂仙祺。”
旨意拟好，文绉绉的，条理倒挺清楚，核心意思就一个：要钱可以，得先干活！把抢劫硬生生改成了下订单。
金銮殿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大臣们一个个呆若木鸡，心里全是问号：跟魔道妖人谈生意？还采购服务？这成何体统啊！
周玄看着他们那副懵圈的样子，心里暗爽：“懵了吧？没想到吧？这叫降维打击！用你们听不懂的规则玩死你！”
“打架多低级啊，咱们来聊聊合同和预算。”他在心里吐槽，“先把你从高高在上的恐怖分子，拉到跟我平等的乙方位置，看你还怎么装神秘、耍威风！”
旨意用八百里加急送向铁壁关。信使战战兢兢地把那封镶着金边的“合作邀请函”递到黑袍修士手里时，预想中的雷霆大怒压根没出现。
修士接过信，狐疑地拆开，看着里面“采购”“服务”“报价”“合作共赢”这些从没听过的词，眉头越皱越紧，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脸上的表情复杂得没法说——又荒谬又疑惑，还带着点被冒犯到的火气。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问旁边的狄戎将领：“这凡间的皇帝……是不是这儿有点毛病？”
修炼百年，抢过、杀过、威胁过，今儿个还是头一回有人跟他讲生意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