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整齐的“嗡嗡”声突然划破空气，在场众人的手机几乎同时震动起来。
【瓦尔特：刚在机械部落附近碰到托帕，跟她简单聊了几句，顺便把你们在下层区的情况跟她提了】
星握着手机的指尖轻轻一顿，随即眼睛亮了起来：
“我说怎么公司的人突然就撤兵了呢！原来杨叔悄悄帮我们搭了话！”
【三月七：杨叔！那帮公司的人刚从下层区矿区撤走啦，意外地挺好说话，没怎么为难我们】
【瓦尔特：托帕小姐提了，公司打算帮雅利洛六号做改造，让这颗星球在改造期间慢慢偿还债务。不过那位大守护者，现在估计还在为这事纠结，你们最好去克里珀堡看看她....】
【星：那杨叔你现在在哪儿呀？我们要不要过去找你？】
【瓦尔特：我在一处叫“机械部落”的地方（图片）】
消息末尾附的照片瞬间加载出来，远处几台圆滚滚的走地自爆机器人正迈着金属履带巡逻，冷硬的外壳沾着细碎雪沫，在昏沉的光线下泛着淡冷的光泽。
克拉拉则站在史瓦罗庞大的机械身躯旁，仰头对着镜头露出腼腆的笑，小脸上还带着点未褪的高原红，画面里透着股难得的安稳。
【三月七：杨叔！那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上层区啊】
【瓦尔特：不了，托帕小姐说要带我和史瓦罗先生去看一些东西】
【三月七：好嘞好嘞！杨叔你注意安全！那我们先回上城区找布洛妮娅啦，有事随时在群里说！】
群聊界面归于沉寂，林仁指尖划过屏幕退出对话框，又在联系人列表里翻了两圈，终究没找到希儿的名字。
他抬头看向身边正凑在一起看照片的星和三月七：
“你们有希儿的联系方式吗？之前在矿区忙着处理事情，和她交集不多，没来得及存她的号....”
“我这儿有！我这儿有！”
星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点出希儿的号码，电话只响了三声，就传来希儿带着急促喘息的声音，背景里还混着矿工们隐约的议论声：
“喂？星？是不是矿区那边出问题了？我刚把大家喊回这边，还没来得及清点散落在矿区的工具……”
“没事啦！这边都解决了”
星的声音一下子拔高，语气里的雀跃飘进手机，“他们撤了，他们收到了新指令，说不准影响居民正常生活，你们现在就直接来吧！”
电话那头传来希儿明显松快的笑声，还有矿工们此起彼伏的欢呼：
“太好了！我这就叫他们回去”
“你们回上层区是要找布洛妮娅吗？帮我给她带句话，让她注意一下身体，别讲自己累垮了”
挂了电话，三月从包里摸出两枚裹着糖纸的奶糖，递给阿坤：
“饿不饿？看你早上那样应该是没吃早饭.....”
“谢谢小三月，对我最好了....”
“嘿嘿，哪有啊”小三月傻笑了两声。
阿坤接过糖，指尖轻轻蹭过源石挂饰，里面传来细微的呜呜声。
“老实点”她声音放软，“等回上层区给你热点谷物糊，要是待会儿不闹，就把禁足减到十天，但要是敢跑，你就别想出来了”
源石轻轻晃了晃，像是在点头。
十分钟后，虎克抱着粉色糖罐跑过来，棉鞋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小脚印：
“荣誉队员！这是我给你们留的糖，都放在这个糖罐里了！”
她把糖罐塞进三月怀里，又仰着脑袋看林仁：
“明天我能去上层区玩吗？老爹说煦日节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林仁蹲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当然能，要是找不到路，就去找这几个姐姐哥哥就行....”
列车缓缓驶离下层区，窗外的景色从钢铁管道变成暖黄的路灯。
星耍弄着，正跟三月争论晚上要去干什么，顺便采购点纪念品。
阿坤靠在窗边，看着源石里偶尔闪过的微光，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丹恒则双手抱胸斜坐在一边，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上层区，几人直奔克里珀堡。
刚走到布洛妮娅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笔敲击桌面的声音。
推开门，布洛妮娅正坐在桌前，面前摊着改造方案和债务清单，指尖捏着笔，指节泛白。
佩拉站在旁边，手里的计算器停在半空，眼底满是疲惫。
“你们回来了？”
布洛妮娅抬头，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倦意，“矿区那边顺利吗？”
丹恒把矿区的情况简要说明，从催收队撤走，到组长承诺清理痕迹，一一讲清。
林仁补充道：
“托帕有没有新拟合同什么的？”
布洛妮娅叹了口气，把改造方案推到几人面前：
“她不久前发过来了”
这封改造方案更不如说是一封信，里面简单描述了托帕选择让公司改造的原因，她的经历让她明白一颗欠着巨额债务的被星核侵扰近千年的星球很难发展起来。
她已经为贝洛伯格选好了最佳方案，只要签下合同，债务一笔勾销，公司还会为雅利洛六号提供重建援助。
代价就是这颗星球上的每一位居民都会签下合同，成为或在未来成为公司的一名员工。
合同里没提，不过应该没包括未来出生的新生儿吧......
三月看着布洛妮娅纠结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看托帕的语气，感觉还挺实在的？”三月七忍不住开口，“至少她没像之前的催收队那样，一上来就喊着要抵债”
布洛妮娅苦笑了一下，靠在椅背上，眼神里满是纠结：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个选择实在太艰难了，星球的命运，贝洛伯格传承了几百年的文明，还有人们未来的生活，都悬在我的指尖，这绝对不能，也不该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要不要我们帮你收集收集民意啊？”星立刻说道，“多问问大家的想法，总比你一个人扛着好”
布洛妮娅向星投去感谢的目光，眼底亮了亮：
“谢谢你，星。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原本打算组织上下层区的民众公投，但托帕给的期限实在太紧了，估计是想让我尽快做出决定，避免夜长梦多”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接下来，我会联系克里珀堡的所有筑城者，和他们一起讨论合同里的细节；但民间的意见收集，只能交给诸位了，我们这些‘官员’去问，大家大概率不会说真话，只会顺着我们的意思答”
丹恒点点头：
“好，那民意收集的部分就交给我们，我去之前去过的军营区，问问士兵们的意见”
几人立刻分工行动。
三月七转头看向阿坤：“阿坤，你要不要和我们再去一趟下层区？”
阿坤摇了摇头：
“我先不去了吧。龙泡泡早上开始上吐下泻的，我还打算回去给它煮点药糊糊，你们先去，等我喂完龙泡泡，再去问问情况”
“好嘞！那我们先走啦！”三月七拉着星，两人像黏在一起似的，没说几句话就快步出了办公室。
丹恒也转身往军营区的方向走。
佩拉和林仁对视了一眼，林仁朝着办公室门外瞥了瞥，佩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她跟布洛妮娅打了声招呼，便跟着林仁走出了办公室。
阿坤原本还想问林仁，有没有剩下的掺药谷物糊糊。
可还没等她开口，林仁就和佩拉走远了，她只好默默跟在两人身后，打算找机会问。
走廊上，林仁伸手摸了摸佩拉的帽子，笑着问：
“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你可是筑城者的助手，他们真的会跟你说实话吗？”
佩拉拍开他的手，扶正帽子，不服气地说：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吗？上层区基本没几个人不认识我，他们肯定会跟我说真话的”
两人刚走到民生部楼下，就撞见了抱着一摞文件的佩纳德。
他是佩拉之前派去矿区做安保方案的下属，此刻怀里的文件堆得快遮住脸，看到佩拉和林仁，连忙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抱稳：
“佩拉大人！林仁先生！你们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新的指令吗？”
佩拉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
“佩纳德，问你个事，不要有什么压力，公司那边打算支援雅利洛六号，免去咱们所有的债务，但条件是，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都要成为公司的员工，如果让你做选择，你会同意吗？”
佩纳德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挠了挠头：
“哎呦，佩拉大人，这种大事我哪懂啊？不过您真要问的话，我可能不太希望成为公司的员工。毕竟我现在在民生部做安保方案，虽然工资不高，但能守着家，也能照顾家里的老人。要是去了公司，我没办法保证能顺利对接工作，更怕到时候连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守不住”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了，连忙补充道：
“当然，这只是我的小想法，肯定还是领导的决策最重要！”
“好，我知道了，你去工作吧”
佩拉把他的话记在笔记本上，又跟着林仁走到街角的甜品摊。
甜品摊的摊主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此刻正拿着裱花袋，往刚烤好的蛋糕上挤奶油，奶油的甜味飘得很远。
看到佩拉和林仁，她笑着挥了挥手：
“佩拉大人，要尝尝刚烤好的奶油蛋糕吗？”
佩拉摇了摇头，指了指身边的林仁：
“不了，我们是来问你点事的？”接着佩拉简短地又复述了一遍情况。
莉莉放下裱花袋，双手撑着摊位的木质台面，眼睛亮了亮：
“我觉得还好吧。其实我一直挺向往外面的生活的，现在咱们的生活虽然安稳也在稳步前行。如果公司许诺的生活能更好，还能给未来的孩子们提供更多机会，我肯定会选择同意的”
佩拉把她的话记下来，又和林仁聊了几句，才带着笔记本离开。而跟在他们身后的阿坤，终于找到机会，快步走上前：
“林仁，等一下，你之前给我的那种掺药的谷物糊糊，还有剩下的吗？我想再给它煮点”
林仁停下脚步，点了点头：
“啊行，不过现在这边没啥空，等会儿咱们在那个杂菜汤老板那歇歇，然后你再喂它”